『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一点小伤。”
顾西华轻描淡写地扔下胸甲，露出里头穿着的绛红战袍。
袍子早已湿透，是以，腰腹处的血渍便显得没那么明显。
“真的？”清言半信半疑，因为顾西华侧身站着，她只能看到顾西华挺阔的肩背，探着身子又扫了扫，没什么发现，清言松了一口气，又瘫在地上随口道：“你可别骗我，有伤不能拖的哦！”
顾西华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脱下外裳开始拧水，淡红色的液体在地上积成一汪，简直触目惊心。
清言吓了一跳，立马弹起身子，一把拉住顾西华，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他那黑色中衣上暗红的血渍。
“这怎么回事？”清言指着那块巴掌大的血渍怒道：“这能是小伤？流了这么多血！”
顾西华一动不动，高大挺拔的身躯被清言扯得歪了歪，也没有立时要挣脱清言的魔爪，柔顺让人意外。
清言却一点不买账，从医者最嫌弃的就是不配合的患者，像顾西华这种拿着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的，就更让人生气了。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清言抬了抬下巴，随即发出了一道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指令。
但执行者却愣了，还深深地看了清言一眼，用肢体语言表示了不能配合。
“哎呀愣着做什么？快！”患者的无动于衷叫清言愤怒，看着扩大了一圈的血渍，她着急地瞪了顾西华一眼，威胁道：“你要我亲自动手？”
顾西华摇了摇头，苍白的面颊涌出一抹淡淡的血色，对着少女严肃认真的双眸，他忽觉得自己有些可憎。
“皮外伤，我自己包一下便可。”顾西华说完，便迈开脚步，要避开清言自己裹伤。
清言简直无语了，感情这人还念着男女有别呢，忘了当初在老鸦山上时她已经给他治过伤了吗？
“别动！”清言吼了一声，成功停住了顾西华的脚步，而后飞快地拉住他的衣袖道：“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还计较那么多！我看你这伤口出血迅速，绝非皮肉伤那般简单，快给我看看。我可是医者，医者眼中无性别的，放心好啦。”
顾西华想要挣脱了少女的手掌，却发觉那小手抓得死紧，只得无奈地转过身，道：“本王是为你好，你如今尚未出嫁，便与男子这般亲近……如此，不利于你的闺誉……”
“嗤……”清言翻了个白眼道：“闺誉什么我在乎么？再说了，我不过是看看你的伤口，给你治治伤，怎么就影响我了？这是什么流氓理论？”
少女说得理直气壮，顾西华有些诧异，不过，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这个姑娘时有离经叛道，还常常口出狂言，但她的眼眸却纯净如水，里面仿佛盛着一个最美最真的世界。
譬如眼下，她的目的是这样纯粹，只是治伤而已，倒是自己下作了。
顾西华点了点头，道：“好，你放手。”
“这就对了！”清言放开手中的袖子，催促着顾西华脱衣裳：“快点，伤口浸水可不是闹着玩的，幸好这次我带的药全，要不然还真是麻烦……殿下的伤口在腹部吗？那只脱上衣就行了。啧，就这么点小事，真不知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们古人就是迂腐……”
虽然最后一句声音很小，但顾西华一心两用，脱下中衣之后，便望着清言疑惑道：“什么古人？谁是古人？”
“呃……”清言一愣，张口就是胡扯：“古人就是你，你就是古人，像你这种年纪与规矩一起长的人。”
这话勉强能听，顾西华便轻笑一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守点规矩也没什么不好。”
“是是，”清言懒得反驳，这世上的规矩大都是为了控制，当然，这也是建立有序社会的必要条件，可前提是所有人都要遵守规矩，若不许百姓点灯却许州官放火，这样规矩，还是不守的好。
不过，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子、封建世界的统治阶级，能说出“守规矩”这种话来，清言还是佩服的。
就她所知，顾西华虽然打仗厉害，但在虞国却低调的出乎意料，循规蹈矩，安分守己，这是他展现出来的主要标签，“守规矩”一词用在他身上，倒是极为合适。
清言先前还以为这是他的韬晦之策，如今看来，他是真的挺守规矩。
青色的中衣被顾西华退至腰间，包裹住他腹部的细布便露了出来。
浅色细布上一片殷红，俨然成了红布，清言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上前帮忙，一圈圈地放开那些裹伤的细布，这才看见了正在溢血的伤口。
“这么深，怎么弄的？疼吗？”清言一边检查伤口，一边问道。
方才看顾西华一点事没有，她还以为他的伤势没那么严重呢，如今看来，此人委实能忍！
顾西华摇了摇头，神色丝毫不变，除了额角的细汗冒得反常，就连他的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被刺客用箭矢射伤的，之前已经上过了药，也吃了你制的生肌丸，已经愈合，大约游水时又崩开了。”
清言检视了一下，见伤口的确是重新崩开的，想来在水中之时，他定是卖力地游了，这才导致伤口撕裂，再次流血。
唉，人家也都是为了救她啊！
清言没来由地心中一跳，又有些愧疚，便没话找话道：“你当时没穿着铠甲么？”
“穿了，”顾西华指了指一旁的铁甲，道：“就是这副铠甲，不过为了便于行动，腹部用的是布甲，所以防不住利箭。”
清言瞥了那些铁片子一眼，道：“太过简陋，穿着这个上战场，也太儿戏了些，等我送你一副全天下最好的铠甲，绝对将你从头武装到脚，到时什么利箭都不怕了。”
顾西华很感兴趣，立时道：“真有这么厉害的铠甲？”
“那当然，你等着吧。”清言在后世出任务时也是穿铠甲的，只是那时的铠甲是高科技产物，轻薄耐用，保暖保凉，还能隔绝一些变异动植物的毒瘴，绝对是清扫野外最好的装备。
那个她现在可弄不出来，但若从保命和实用两个方面来进行改进，清言还是有点自信的。
一边扯着闲话，清言已对伤口清理完毕，撒了药粉，抹上消炎杀菌的药膏，总算让伤口止了血。
可之前裹伤的细布又湿又脏，用是不能用了，清言只得从自己衣襟上撕了一块干了的绸布，凑合着先裹了伤。
顾西华端正地坐着，看着少女蹲着身子在身旁忙碌，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废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觉得狂风也不那么吹人了，乌云也好像变薄了，就是淋雨，他也觉得应该不那么难熬了。
只是，他淋雨不怕，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却怎么受得了？
顾西华正要想办法做个避雨之处，就见河面上驶下来几艘小舟，在风浪中艰难地向着岸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