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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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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个宅子好生奇怪!”

林悦压抑不住好奇的心情渐渐靠近了它。

今天田学军要去镇上开扶贫工作会议,他说是要一整天才回来。

一上午,甚至说应该是从前天下午回家开始,林悦心里就对石楼子村有了越来越大的谜团。

这个古老的村子,有很多和别处不一样的风俗,这里边有对祖先的奇特崇拜,而这崇拜应该就局限在这一小片区域,应该是跟某个历史民族和人物有关。还有那个陈祥……

“他晚上在屋顶做什么?

是不是一种奇特的仪式,是对月亮么?

这个陈祥为什么这么奇怪?”

这样一个一个的问号在林悦脑海里闪现,而且从前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也没考虑出答案来。

本来田学军说要出去以后,他昨天已经联系好了司机老张要去汶南镇上看庙会的,也取消了。

林悦的性格就是这样,有一个问题在脑海里时,就很难对其他内容感兴趣,所以他在学校时也会上完一节课后,完不成的内容立马放下,否则根本走不进下一堂课去。林悦昨天在家乏味了一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睡,越感觉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着。

今天上午,林悦勉强看了一会书,字里行间恍恍惚惚就能出现那栋房子的影子,那双眼睛,越是不想,越有一种窥视欲,一直到下午,窗外的太阳映照窗台时,白花花的太阳给了他无尽的勇气……

“如果没有这些符篆,或许还能好些!”

林悦站在大门口,看着榆木大门上古怪的符号和八卦图,心里老觉得不舒服。

其实来的那天晚上,下车后向东看,视线尽头就是这栋房子,而且那天从表爷爷表奶奶家出来向西看,最醒目的也是“它!”如果按二叔所说,从东边“土垅”顶上下来的这条路,是一条笔直的线的话,那么这条线就正对着宅子门口,然后绕着房子转了个弯,又笔直的下去了,姑姑家的房子就在下面这条线段上。

除了这条东西向的线段外,还有一条南北向的街道也射向这家的南院墙,然后路到了墙根处一拐,在大门口汇合了东西向的路后,在屋的后面分了东西两条岔路,也就说,他家的宅子有五个路口,应该是村里很便利的地方,但奇怪的是,他家附近并没有多少人来往。

“或许是受了那几个大娘大嫂的告诫吧?”

农村的女人单纯、善良、而又唠叨,昨天在村委会的三个人,让林悦有了这样的看法。

宅子似乎只建了西头一半,最不协调的是在西边正房屋西侧的屋头上,种了一棵很大的不知到名字的树,那树有柳树一样的枝条,枝头向下垂着。

“这大概就是一栋普通的房子吧?”

林悦瞅着这片矗立的墙垣,心里再一次的提醒自己,但连日来听到的的传闻,还有那一晚看到的黑影,让林悦在大门口立了好长时间。

林悦久久地站立在大门口,看着大门上的那些图案。

“我该不该进去?”

“我这样进入会不会太唐突了?”

他脑海里想出了无数个走与不走的理由,但一想到这栋房子凝固的历史,他还是鼓起了勇气。

林悦用手轻轻推了一下画着符的榆木门,木门是虚掩着的,“吱呀”一声。北边的那扇木门被他推开了。

他缓步走了进去……

“哦。”

果然,大门里边是个套院,进了这道大门只是进到了这个家的外院子,真正内院子的大门,还有一宅子宽的距离。林悦站在门口,看了看空阔的院子,又虚掩上被他推开的门,迈步向里……

应该这外院子也曾经是栋房子,只是后来拆了没有再重建。林悦环视四周,房子拆除后的石砌基础还能看的见,一个个小的方块,还有隐没在荒草丛中的青砖、青瓦,和一些散落的旧家具。

外院子里种了些菜,东边一片开阔地上,凌乱地堆了麦秸垛和杂物。院子很静,除了秋后的鸣蝉就是鸟叫,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内宅的“门”,其实从街上就能隐约地看到。当林悦站在了它的面前时,发现“它”比外边那个大门要阔气很多,而且是水泥和红砖砌筑的,不过门上也画着相同的八卦图和“蝌蚪文。”

林悦用手推了这扇门。同样,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向里敞开了。

…… ……

“看来平时少有人来,所以主人也不太注意插门。”

林悦心中这样想着,并从打开的门缝里向里看:进深三四米的地方有一堵影壁墙,墙上画着亭台楼宇和假山流水的壁画,壁画上面还有“福如东海”四个墨书黑字,这是北方庭院常用的一种壁画。

林悦屏着神,忽然一阵凉风吹的他打了个冷颤,一股直袭脑海的凉意,让林悦意识到大门上方是被砌筑起来了,他置身黑暗中了。

人在下面见不到阳光,有些湿冷,林悦迟疑了一下,又迈步往里,当走到影壁墙前时,向北一拐便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格局有些特别!”

进了院子,西边那棵树更显得高大了。树下不远处就是那间老式的青砖起脊房子,南边似乎是一个厕所,厕所的栅栏门露着半截门洞,往里看厕所里黝黑黝黑的,而栅栏门紧挨着的房子,有个朝向院子的窗子,拉着窗帘,看不清里边是什么。那棵树从林悦站的位置看,一个人都抱不拢,丛生的枝条有的垂到了屋脊的瓦面上,在风中来回晃荡,活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宅内不栽孤树!”这户人家竟然不合时宜的种了大一棵孤树?

“既然不请自来了,不管主人欢不欢迎,总是要见一见的。”林悦一边暗下决心一边往里走。前几天那个贴着窗子的男人的眼睛,还是让他心有余悸,林悦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蹦蹦乱跳的胸口,向正房屋的屋门走去……

走着走着,林悦心里却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了……”

这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让心灵悬挂在半空中。

越是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林悦便停下了脚步。

他又用眼睛扫了一遍院子。当他眼角的余光往东瞥去的时候,赫然,有了新的发现!

——在正房屋的东边,还有一个很偏狭的小套院!

套院里有一个低矮破旧的耳房,最奇特的是,这个耳房半掩着门。

“耳房的门怎么半掩着?”

这不禁让林悦有些诧异。

“其它的门都紧闭着,而这扇门敞开着……”

一瞬间林悦冒出了好几个念头,最终他还是决定冒一次险,趁着主人没有发现,先去这间敞开的耳房里看看,林悦便往东夸了几步……

林悦把眼睛贴近了耳房的门缝,耳房的光线并不怎么好,从门口往里看黑洞洞的,林悦不喜欢这种黑暗,黑暗给人一种压抑感,不过这种黑暗还让人产生一种一探究竟的想法,最终他还是克服了心底的那种不安,轻轻地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从门口往里看去,只是黑。还有一些家具、木板,林悦松了一口气。正对着门的北边墙上,有一块用红布遮挡着的敞口箱子,箱子前面有烛台和香炉,大概是一个神龛,只是很久不祭拜了,上面多了些浮土。林悦走了过去,用手轻轻地挑开了帘子。

当他看清帘子里边时,又舒了一口气。里边竟然供奉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袄的神女塑像,两边还有两个男女小人,样式就跟姑父烧的那两个纸人差不多,大概是仆役吧。神像后边还有一行竖排的小字,模模糊糊的,林悦凑过脑袋去仔细看:

“仙姑陈凤莲之神位。”陈凤莲……”

林悦低头喃喃了一句,脑子里浮现了昨晚王大娘口中的陈仙姑。

“这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陈仙姑吧!”应该是那次设坛驱鬼后,这家人为了感谢,也为了借助仙姑法力震慑厉鬼设的神位。林悦心中这样想着。

在东边墙上齐腰的地方,南北向头朝里还放着一个长箱子。在一个架子上悬着。箱子通体上了大漆,林悦看着这个箱子有些眼熟,他轻轻地摸了摸大漆的漆皮,往北头去看箱子的一个立面,从侧面看箱子头上似乎有些装饰,因为视线不好,林悦便探过头往箱子前面看,林悦往箱子前一探头,“啊~~~~!”的一声大叫,林悦像触了电一样弹开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棺材……棺材……”

“这竟然是一口棺材?!”

林悦眼前的这个“箱子”。细细的,长长的,四长两短,分明就是一口“棺材!”

最醒目的是!林悦刚才看的那头,在箱子前面画着两只仙鹤和一棵松树。前几年林悦皖南的姥姥去世时,就是这样的一口棺材,正面也画着两只仙鹤和松树,也是四长两短,前面还点着一盏长明灯,这分明就是一口棺材!

“一口棺材为什么放在这里?!”

这间房子说不出来的诡异和憋闷,他透不过气来,“这应该就是陈家出事的地方?”“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林悦后悔自己刚才的一冲动就扎进了这么诡异的地方,一想到面前这口“箱子”上的仙鹤和松枝,就再也不敢往东面墙上瞥一眼,也顾不得身上的尘土,挣扎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但是刚一回头,东面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了一个影子。

“影子,有鬼!”

林悦头皮一阵发麻,然而说什么都晚了,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睡不着觉,爷爷教自己的一句咒语,“唵吗呢叭咪吽。”也不知道对不对,心中默念着,一咬牙顺着影子往门口看,当他看清那影子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掉了下来。

赫然,门口站着一个——“人!”

“哦……是他……”

那个人表情有些木讷,眼神毫无表情,盯着林悦,正是那天透过窗户往外看的男人。林悦忽然想起王大娘说的话来,神情又是一紧,“他会不会被厉鬼附了身?”林悦下意识地看了看陈仙姑的牌位。但是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动作,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约么半分钟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男人后边响了起来:

“怎么了,里边这么大响声?”

“咦,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大概是女人纳闷这里边竟然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迷惑地问了这么一声。

“我……我……我……”这场突如其来的见面,实在是太尴尬了,林悦说了好几次“我”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往下说。

女人扫了一眼“箱子”,又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尘土,大概明白什么事了,良久,还是女人先开了口:

“你看你这一身土,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赶紧出来,到院子里来掸掸土。”

林悦听到这话,如同得了一道圣旨,急忙朝门口走去。门口那个男人,目光呆滞地一侧身让过了林悦,林悦紧随着女人就来到了院子中间。

女人帮林悦掸掉了身上的土,林悦还在,“我……我……我……”

你是村里新来的那个学生吧?”女人端详了一下林悦的脸说。

“对……对……”

“你怎么走到我家来了,而且你怎么又到了那间房子里去了?”女人说着,顺手指了指林悦刚才进去的屋子。

“我是去岭顶表爷爷家,路过你家门口看到有些奇怪的符号,我就走进来了。”林悦终于组织好了词语,撒了一个谎。

女人大概是想信了林悦的话,点了点头,“嗯……”

“要不你来屋里坐一会儿吧?”随后女人又说道。

“噢,不了,表奶奶做了饭,还等我吃饭呢!”林悦又撒了一个谎,“那我走了,实在不好意思,刚才……”

“嗯……没啥。”

“那我走了,”林悦赶紧赘了一句,说完生怕人家留下他似的,迈步就朝门外走,那个女人随在他身后送到大门口,探出了头,一直目送到林悦走出套院。

——门

“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林悦来到街道中间。看着外边阳光照射的地面,又抬眼看了一眼挂着铃铛的枣树,“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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