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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人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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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彪无比痛心地瞪了石头一眼,随即跪下,说:“长官,那个箱子里的钱动不得,兄弟们平时的看病钱和抚恤金都在里头,要是拿去了,兄弟们的日子是没法过了。”

这个头只要有借口弄到钱,哪管你死活,胖长官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说:“违抗军令是要枪毙的,让你出卖命钱是给你机会,我数三声,要是不拿出来,你和私自上岸的人都得死。”

只见石头一脸的解恨,同时又闪过一丝狠色看向我和独眼彪,似乎恨不得我们死。

跪在外面的脚行弟兄,个个都怨恨地盯着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一、二……”

胖长官刚数到二,我便将一个钱袋交到他手里,说:“长官,这是彪家钱箱里的钱,您看够了没有。”

以独眼彪的个性,宁死也不会将这笔抚恤金交出去的,不然会死很多兄弟。就在胖长官数数时,张汉卿偷偷地塞了一个钱袋给我,死沉死沉的,少说也有五六十个银元。

我明白张汉卿的意思,他的身份太特殊了,不便出头,只能让我来代劳。

独眼彪顿时愣住了,正想说什么时,我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话。

“他的钱,怎么会在你这?”胖长官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狐疑地问道。

我说:“我媳妇病重快没气了,想要治好这病,大夫说了,想治好这病至少提三四十大洋,我没钱,这是像彪哥借的。”

弄到了钱后,这胖长官脸色乐开了花,看了一眼我背上的人后,便摇摇头道:“可惜了,长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病得如此严重。”

收了钱就准备收队,独眼彪那个堂弟却是不甘心,当场折穿了我说的话:“长官,了胡说,他们才上岸,而且钱箱跟本不在仓库里,上哪掏的钱?这跟本就不是独眼狗的那箱钱!”

随后他的脸相有些扭曲地说道:“长官,那箱钱我见过,最起码有一百多个银饼。”

胖长官一听,回头又是一枪,打在独眼彪的膝盖前,哈哈一笑道:“有意思,你有这种好堂弟,太有意思了。这包钱就当是他们的买命钱,你的还没给呢,快将那箱钱拿来。”

说着,又是呯呯两声,子弹打在独眼彪的跟着,碎屑飞溅在脸上、脖子上,划出道道血痕,他却连眼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胖长官,说:“军爷,给条活路吧。要是您想要,就把我这条小命收去好了,这钱却断不能给,因为那是弟兄们的抚恤钱。”

他话音刚落,胖长官便将枪抵在他脑门上,说:“好,那我就毙了你丫的,捧你的堂弟上位。”

石头闻言,啪的一下跪下,又嗑又拜,激动地说道:“长官,石头以后就是您的狗腿子,让我往东,绝不往西,每个月至少上缴二十大洋。”

谁愿意让一个叛徒上位?外头那些弟兄一个个扯下衣服,就要进来剁了他。

石头得了个大靠山,立时狐假虎威,掏出腰间的斧子,抓另一个年纪与其相仿的兄弟,怒吼道:“谁敢上前一步?老子把这狗崽子一斧子劈了立威。”

独眼帮的腿力们怒而不敢再上前一步,却一个个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将其碎撕万段。

石头又拿着斧头指着这些人说:“看看你们那穷死鬼的样子,活该当一辈子脚行,告诉你们,要是再不放下手里的家伙,以后就别想在这码头上混了,现在我是这码头的脚行老大,这镇子上大把人争破头想来这扛活干的。”

说到这,就像小人攀上高枝,得了意,忘了形:“告诉你们,谁听话,有饭吃,不听话,饿死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这话虽然招恨,但谁不是拖家带口的,都指望着这口饭养家活口,却又咽不下这口气。

人皆有血性,但人又是肉长的,要是饭都没得吃,还吃什么血性?

一时间个个拿着家伙不敢冲进来,又不肯放下。

“狗爹打出来的种,他娘的,什么不好当,竟然去当叛徒,真是白瞎了头儿将你从老家里带出来,早就晓得是头白眼狼,就让饿死在家里算球了……”

几个无牵无挂的寡佬啐啐念道。

那胖长官也不和独眼彪废话,对石头说:“小子,来表示一下忠心吧,我数三声,你堂哥再不交钱,就把他脑袋劈了,赏你两饼子。”

一听说劈个脑袋有银子赏,石头推开手里的人,来到独眼彪面前,啐了一他一脸口水,说:“狗曰的,亏老子是你堂弟,这世上最新的兄弟,居然不让我当二把头,在天天扛背,来了半年就没休息过,有拿我当弟吗?今天还为一个外人打我?告诉你,老子一斧子劈死你,劈完你之后,还有去劈你儿子,再捣你新媳妇!”

说着,在独眼彪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就要高举斧头狠狠劈下去。

突然呯的一声响,一颗子弹打断了斧柄,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是谁开的枪?所有人都看向我身边的人:张汉卿。

但凡是个血性之人,谁能看下去呢?

堂兄弟弑兄杀侄儿辱嫂子的事情不是没见过,小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无论是张汉卿,还是李大锤,都对这种人恨之入骨。

这胖长官正想开枪时,却被李大锤的驽箭对了脑袋,说:“看你的枪快,还是我的箭快?老子也数三声,把枪都放下。”

“一、二……”

李大锤还没数到三,这胖长官便把枪放下,却没让手下把枪放下。他也算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了,只要李大锤敢动手,这些手下就能将我们射成筛子。

一时间剑拨驽张,一场局势悬殊的血战将一触即发。

独眼彪焦急了:“哎呀,小爷,你们都已经安全了,怎能趟这混水呢?”

一些难听的话,他还留着不敢说,生怕我们把当地的守军得罪了,一个人都走不了。

我来到独眼彪面前,将他扶了起来,说:“万鬼索命和千年虎妖都奈何不了我,区区十来把破枪就想动我?再来几十把又如何?”

此话一步,那位胖长官恼了,怒道:“敢出口狂言,你想死么?老子就成全你们,开枪,毙了他们!”

他话音刚落,他带来的十来个大兔羔子,竟然调转枪头顶在自己人的脑袋上,同时握上保险杠,手指勾在板机上。

这可将那位不信邪的胖长官吓了个半死,因为他的身体也不听使唤了,反转枪口塞进嘴里,若非他死死地憋着一口气,就在扣下板机吞枪了。

那些土兵也被吓尿了,大呼:“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眼看就在来个自相残杀透心凉。

如此邪性的一幕,别说是那些兵匪了,就连独眼彪也被吓得毛骨悚然、脚腿发凉。

就在此时,一个六十来岁,穿着黑色衮服大马褂、头上一顶锅盖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头带着七八个人走了进来,大声嚷道:“住手,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别开枪。”

这不是登龙镇的镇长、当地最有钱的人林员外么?

我立即侧过头去,向躲在某个角落里的黄大仙使了个眼色,那些人才幸留一命,没有开枪,却没有让他们放下枪的意思。

看这林员外有什么话说。

只见他柱着一根龙头拐杖到跟前,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说:“胡小爷,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盼来了。”

说着就要跪下去了。

这让我感到莫名奇妙,到底怎么回来?立即将林员外扶了起来,说:“你是林员外?我们去年帮您捞过一位自杀的长者。”

林员外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难得小阎王还记得这事,去年年底时,我哥哥死了老妻,看不开就跳河自尽,尸首漂到了起云峡后的千蛇涧里,是四爷和你去捞回来的。”

“那你现在这是……”我问道。

林员外看了一眼眼下的情况,便有些焦急地对我说道:“小阎王神通广大,法力无力,是人间小神仙,刘长官也是为一方百姓做事,他多有多罪之处,还请您海涵。”

这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睁眼说瞎话的老狐狸。我也猜到他有事要求我,却又不能将当地守军得罪透了,因为我们以后还要来这接活。

他这是在给双方台阶下。

我嗯的一声,也不应林员外说的鬼话,暗地里向黄大仙使了个眼色,它立即撒去法术,又藏了起来。

啪啪一阵响,这些大兔羔子怕再来一回,立即将枪扔到地上去,这连那位刘长官也吓得把枪扔到一旁的箱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刘长官像见鬼一般,眼神中多了几分畏惧。

接着,这林员外又抓着刘长官的手,说:“长官呀,你受惊了,这点小钱算是慰劳一下弟兄们。”

刘长官收了钱,又有了台阶下,便顿了顿嗓子,说:“身为守军,确保一方百姓平安是我们的神圣责职,赴汤蹈火再所不迟。”

李大锤却是啐啐念道:“呸,昧着良心说瞎话也不觉恶心?应该是为了刮地皮讹钱无所不用其极吧。”

张汉卿轻轻拉了李大锤一下,他才闭上嘴。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都很好劲林员外的来意。

“员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直说吧,能帮的忙绝不推托。”我说道。

林员外此时又再激动地跪下,这一次扶都扶不起来,他说道:“小阎王,你来得真及时啊,快救救我儿子及我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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