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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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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姐确定怀孕,不再继续晚上的工作,小必重新回到了咖啡馆。

一段时间不见,小必人胖了一些,心事却没少。她告诉沐溪隐这段时间里自己的感情生活。她放弃了学动漫的大四生,选择了设计陶艺的文艺工作者,开始不咸不淡的交往。让她狐疑的是,他年纪也不算小了,每谈到将来却意兴阑珊,用一句“我只想过好每一天”打发她。小必问沐溪隐这正常吗,沐溪隐反问她:“说真的,你喜欢他吗?”

“还好。”小必撇嘴,“谈不上讨厌,有时候还算可爱。”

沐溪隐知道小必有自己的顾虑,不便多说,看了看时间,离正式营业不到半个小时,该开始动手做准备工作了。

七点一到,骆姐按时出现,依旧来给儿子打包一杯美式咖啡。沐溪隐为她下了单,顺便问她工作找得如何,骆姐叹道:“高不成低不就,还没着落。”

“慢慢来。”

骆姐想到一件事,忽然问沐溪隐:“如果有一份工作摆在你面前,薪水待遇都不错,内容也是你熟悉的,唯一讨厌的地方是你已经料到即将和成为你老板的人处不来,你会放弃吗?”

“你怎么会料到会和老板不合?”

“实话告诉你,是有这么一份工作,我通过了初试,复试那天遇见现任总监,竟然是我高中的女同学。我当年和她吵过几次,印象中她很会来事。”骆姐琢磨着,“虽说过去二十多年了,她不至于还是那副老样子,但本性难移,我对她人品没信心。”

“她欺负过你?”

“对啊,当时我长得漂亮,很多男生喜欢我,她可嫉妒我了。”骆姐轻轻嗤笑,“当然她现在也没我好看,不过穿得倒比我讲究。”

“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估计她也忘了,你为了这点放弃合适的工作不太划算。”

“谁说不是呢?我这几天都在琢磨这事,还问了晓恒,他说我小肚鸡肠的,没情商,难怪混成现在这幅样子,我听了差点气死。”

“我也觉得总想着陈年旧事对现在没什么帮助。”沐溪隐说。

骆姐一时也无话可说,等小必将打包好的咖啡给她,孤单离开。

没客人的时候,沐溪隐翻着手边的考试资料,看了两段便合上了。她最近有心事,总想起以前那段不开心的日子,晚上还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睡不到几小时就醒了,整个人很疲惫。她决定今晚开始不看那本书了,越看想的越多。

打烊后,小必和许之松先走了,她留下来打扫二楼的卫生,顺便等应书澄来接她。擦桌子的时隐约听见一楼传来断断续续的叩门声,一开始以为是听错了,等停下安静一听,确实是敲门声,越来越密集,她下楼一看,隔着玻璃门竟然站着一个人,走近后心咯噔一下。

玻璃门后模模糊糊的脸再熟悉不过,是石争美。

一打开门,石争美的声音就传进来:“是不是你?”

她不明所以,但猜想不是什么好事。

“是不是你找人在网上话说八道?”石争美的声音是隐忍的愤怒。

“你说什么?”

“我提醒你一下,董树雁写的那本书。别说你不记得她了,我知道她前不久来你们咖啡馆做宣传。”石争美声音有些锐,“你一定读过那本书了,所以去网上胡说,说书里那个昔昔被欺负是真事,发生在滕树县实验中学,哪一年哪一个班级都说出来了,更无耻的事竟然指名道姓,毫无依据地诽谤我!”

沐溪隐讶然,她真的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石争美察觉自己情绪激动,稍作平息后不客气地追问下去:“现在没有别人,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

“我说不是我,你相信吗?你就凭自己的猜测赶过来质问我?你无聊不无聊?”

“无聊?你知不知道这已经对我造成了实质伤害,我的电话号码都被发在网上了!换成是你,你不觉得害怕?”

“我没做亏心事,当然不害怕。”沐溪隐无视石争美慌乱的表情,迅速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准备动手关门,“咖啡馆已经打烊了,你想喝咖啡的话另找地方,现在我要关门了。”

“我还没说完!你关什么门!”石争美急切道,左手紧紧按在门把上,一鼓作气往里推搡。

“你干嘛!”沐溪隐被她的架势吓到了。

“我上次已经向你道歉过了,我后悔以前对你做的一切!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一直很内疚,我甚至也为自己感到丢脸!”石争美情绪崩溃地喊出口,呼出的气很急,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被放大了几倍,听得她自己也有些胆颤心惊。等有一瞬间意识到现在是几点,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手却依旧按住门把不放,“算是我求你,求你不要破坏我现有的一切。说到底我和你一样,生活都不容易。”

“真的不是我!你实在太无聊了!”

“真的不是你?”石争美松开手,眼神带着疑惑,未理清思绪,眼前的玻璃门已经被关上,她眼睁睁地看着沐溪隐关了一楼的灯,匆匆上楼。

沐溪隐在二楼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瞄了瞄楼下,她发现石争美依旧站在门口,呆若木鸡似的,几分钟后才缓缓离开。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没兴趣知道,心里已决定不再和董树雁的那本书掺合在一起。

即使有人知道书里那个被欺负的“昔昔”是她沐溪隐又怎么样?说到底她不过是万千尘埃中的一颗,有谁会对她发生过的事感兴趣,整日研究?

只是她很意外石争美反应那么大。这样一看,石争美的要强都是表现出来的,实际上内心如蝉翼般脆弱。

她缓缓深呼吸,走去角落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继续打扫卫生。

应书澄来接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状态有些游离在外,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摇头。等他送她到楼下,告别之前问她:“你真的不希望我读那本书?”

“嗯,我不希望。”她已经对他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她不希望他去读董树雁写的书,也不想再谈以前的事。

应书澄看着她,片刻后说:“好,我知道了。”

沐溪隐轻轻一笑,像小孩一样去勾他的手指,说“一言为定”四个字时语气带着一些依赖和撒娇。

她上楼进屋,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迟迟没睡觉,反而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向他解释自己的古怪:“我现在只想开开心心地和你在一起,提起那些事我会变得郁闷。但是你放心,我知道错的人不是我,我不会感到羞耻。”

很快,应书澄回复:“知道了,我的小白猪。”

沐溪隐呆呆地看见“小白猪”三个字,怀疑自己看错了,好久后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他一直偷偷给她取的绰号。

“可以改一个吗?”她要求。

“可以,但我还不想改。”

“……”

她一手环住双膝,一手拿着手机,反复读“小白猪”三个字,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也算可爱吧,她无奈地笑了,慢慢将他的名字改为“喜欢小白猪的应澄澄”,这样刚好是一对。

夏天的阳光明暖,白昼渐长,沐溪隐每天去咖啡馆的路上都能看见建筑物后的余晖,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好了。

咖啡馆的客人来来去去是常事,以往几张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就连常来写字的那位老人也好久不见了,偶尔沐溪隐会牵挂起他,希望他安康。

应书澄近来有些忙,来咖啡馆的时间很少,沐溪隐觉得这样很好,他应该有有自己的安排。

日子流水般过去,董树雁、石争美的名字如水滴落入小河里,很快无声无息。沐溪隐耳边剩下的唯一抱怨声来自小必。

“他一点担当都没有,简直是在骗我。”小必愤怒,“你知道吗?昨天我和他一起逛街,遇到一个他认识的人,他竟然一直扯东扯西,就是不告诉对方我是谁。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说,他说又不是熟人,不需要介绍,我听了恨不得踹飞他。”

沐溪隐听了一堆吐槽后实实在在问了一句:“那你还要和他继续在一起吗?”

“我还能怎么办?他已经是我能选择的范围内最好的一个了。”小必绕了一圈还是回来了。

“你何必这么没信心呢?”

“因为我名字就叫何必!”小必一阵抓狂,冷静下来后对沐溪隐说:“我不算年轻了,学历低、家境差、收入少,还有资格去挑别人吗?有本地男人愿意找我就不错了。”

沐溪隐无言以对。

“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人品过得去,愿意给我父母一笔彩礼,我的要求就这些。”小必再次重复。

“性格脾气兴趣爱好这些都不重要吗?”沐溪隐的择偶观和她相差很大。

“这些可遇不可求。”小必摇头,“人总是要学会妥协的。”

和往常一般,她们不再继续讨论下去,因为清楚每个人对生活的需求不同,多说也没意思了。

“我去整理一下书架。”小必掉头走去书柜墙,没多久听到一本书落地,弯腰捡起来掸了掸,一看书角已经皱了,“怎么这本书翻阅的人这么多?真的这么好看?”

沐溪隐知道小必手里拿的是《林中的捡忆》,自从这本书放上了书柜墙,几乎成为咖啡馆客人最喜欢翻阅的一本书。

小必随意翻了翻,喃喃道:“这么多字?可惜,我现在只看漫画。。”

沐溪隐没说话,继续擦干净剩余的几只杯子。

“对了,你男朋友最近几天都没出现,你们感情还好吗?”小必将书放回去。

“很好,他最近比较忙所以来的少了。”

“真的假的?”小必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得看紧一点,男人都容易变心。”

沐溪隐觉得小必谈了恋爱后一直诚惶诚恐,让人难以理解。

没想到的是,今晚营业时间刚到,应书澄就来了,还带了一袋吃的,这让沐溪隐感到很开心,拿去分享给小必。小必摆摆手,说自己晚上吃撑了,肚子难受。之后的半个小时,小必频频跑去洗手间,沐溪隐见她面色苍白,额头出汗,建议她去三楼休息一会儿,小必也是实在撑不住,慢慢挪上楼休息去了。

许之松和沐溪隐一块帮忙小必完成她的工作,幸好今晚来的客人不多,他们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依旧勉强应付过去了。

忙忙碌碌一个多小时,沐溪隐为前一位客人下完单,刚开口说“你好,请问……”,抬头看清楚是谁,说不下去了。

石争美和沐溪隐对视几秒,而后平静地说:“一杯焦糖拿铁。”

沐溪隐下了单,迅速将小票给她,石争美接过后直接去找座位。

等咖啡端上来,石争美微微低头拿勺子搅拌咖啡,举止和平常的客人无异,但沐溪隐心里有奇怪的感觉。

这样奇怪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咖啡馆满座,又陆续有客人离开,沐溪隐依旧没有撇开这样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人走了大半,石争美依旧坐在那里。沐溪隐偶尔看她一眼,发现她还在搅拌面前的咖啡,看样子似乎一口也没喝,她隐约明白了,石争美是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等二楼只剩下几个客人时,石争美忽然站起来,徐徐走过来,停在沐溪隐面前,开口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满意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我一天一天地被折磨,你满意了吧?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再告诉你,现在我男朋友的手机也收到了不知是谁的问候,有人告诉他网上的谣言,他笑着问我是不是真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心知肚明。”石争美冷冷道,“那天我差点相信你了,但回去一想,除了你谁愿意花这么多精力整我?真是你做的,你现在就可以承认,你大可以当面指责我,说这一切是我应得的。”

沐溪隐低头数完手里的硬币,然后放回抽屉,声音没有情绪,慢慢说:“如果所言,真是我做的我为什么不承认?”

石争美压低声音说:“你要报复就光明正大,躲在网络背后攻击算什么?你以为你换一个号码发无聊短信给我男朋友就能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别幼稚了,我们都快谈婚论嫁了,你以为他会为了我高中时候的一点小错而离开我?”

“既然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你气什么?”

“我就气你这个样子和语气。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当面骂我,我们之间的陈年恩怨完全可以面对面解决。你凭什么利用那本书,找一个热点,发酵网络舆论?你说你是不是和董树雁商量好的?她为了炒作自己的书所以配合你?或者是你主动向她提出的,你还给了她什么好处是吧?”石争美说着手开始发抖,“原来你们串通一气,是有步骤的。”

“你简直是有被害妄想症。”沐溪隐语气厌恶,“还病得不轻。”

“这太明显了吧?你在这里打工,董树雁来这里宣传,你们偶然重逢,然后她送了你一本她的书。你读完想起了曾经的事,有心报复。当知道这本书现在有十几万的粉丝后,你就联系她,和她说好了一起整我。你先跑去她的读书论坛发帖子称自己是她的校友,认识书里的昔昔,也知道欺负她的那个人是谁。你不仅对当年的事添油加醋一番,还逐步曝光了我的名字和工作单位!”石争美的情绪紧绷如弦,尽量克制,“告诉我,你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测,你有什么证据?”沐溪隐也很愤怒。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今天来也没期待你会承认。”石争美刻薄地说下去,“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以为做了这些就可以毁了我的生活才是可笑至极。我会继续工作,我会和爱我的男朋友结婚,我生活得越来越好,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咖啡馆的服务生罢了。”

她说完举起手,准备将手里捏着的钱狠狠扔过去,却没有成功。她手腕被身后一个人攥住,等她惊愕地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男人,几乎是喊出来:“你做什么?”

应书澄骤然松开手,石争美惯性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和她说什么?”应书澄问。

“关你什么事?”石争美防备地盯着他看,“你不会是她的什么人吧?”

“我是她的男朋友。”应书澄说。

“男朋友?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管好你的女朋友,让她别再背地里做偷偷摸摸的事。”

“你以为自己是谁?”应书澄声音如冰,眼睛如看尘屑,“谁会将时间和精力放在你这种人身上?”

石争美看见了眼前男人眼眸里的寒光,心里一惊,她知道今天和沐溪隐算账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瞬间清醒过来,恢复理智。她虽然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决定先走为妙,以免被一个男人欺负。

离开前,她目光含恨地看了一眼沐溪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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