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我用左手创造未来 > 第二十章 你还喜欢吗?

我的书架

第二十章 你还喜欢吗?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蔡糖的物品很少,像她这个年纪,别的女孩衣服几大箱,化妆品、护肤品一大堆,鞋子堆成山,而她这里,就像是远途出差似的,一个28寸的大行李箱,一个20寸的小箱子,剩余的就是鞋子和被子床单之类的,鞋子只有四双,一双冬季棉拖鞋、一双夏季拖鞋,两双运动鞋,一双耐克和一双鸿星尔克,白色的鸿星尔克一直穿在脚上,耐克鞋一直装在盒子里,没见她穿过。

蔡糖让张凌峰来,其实并不是为了让他帮忙拿东西,小姑娘有点小心思,觉得自己一个人往一个男人家搬东西有点难为情,如果有主人家帮忙,那就名正言顺很多。

“你帮我拿这个抱枕吧!”

蔡糖递过来一个很酷的夏娜图案的抱枕(日漫灼眼的夏娜),张凌峰看看夏娜,再看看蔡糖,别说,还挺像的……都不怎么丰满。

“还有这个包包,帮我背着,其他的我来。”

那是一个哈优的女包,在大学女生中比较流行的一个品牌,价格也很亲民。

张凌峰顺从让蔡糖把女包背在他背上,再拿起抱枕,然后就见到蔡糖拎起28寸的大箱子,吃力往外挪,一看箱底,四个轮子居然坏了一对。

“我来吧!”

张凌峰说着,拦住蔡糖强行把抱枕塞给她,左手拎过大箱子,朝着50米开外的电梯走去。蔡糖回过神来,拖着轮子完好的小箱子追上来。

“嘿嘿,辛苦啦,峰哥!”

“嗯,这称呼我喜欢!”

“你别逞强,小心你的手!”

“我的手伤看着吓人,其实注意别感染就行了。对男人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峰哥……”

“嗯?”

“没事,叫叫。”

“哦……”

东西不多,张凌峰和蔡糖没用任何运输工具,两次就搬得干干净净,然后是整理物品、打扫卫生和挂帘子,九点的时候,两人都收拾完毕,帘子的一边是沙发、电视、落地窗,帘子的另一边是一张大床、餐桌和餐椅,张凌峰很贴心地把床头柜搬过去一个给她当梳妆台。

“我请你吃夜宵去吧,撸串儿去!”

张凌峰其实并没有吃饱,KFC量不足,没交过男朋友的女孩子很难衡量男人的饭量。

蔡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嘴上却说道:“不了吧,这么晚了,我怕长肉!”

眼睛视力恢复2.0的张凌峰把她咽口水的动作看在眼里,同时又想起蔡糖怼王胖子的时候,不止一次炫耀自己怎么吃都不胖,哪里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当即怂恿道:“那就当陪我吃吧,你就尝尝味道,像烤里脊、烤猪皮、烤金针菇和鸡胗……”

“别说了,我去就是了嘛!”蔡糖狠狠咽了下口水,不情愿地道。

楼下有一个广场,到了晚上就很热闹,烧烤、西安肉夹馍、砂锅米线面条、养生粥、炒饭应有尽有,张凌峰和蔡糖来到一个烧烤摊。

之前来过几次,老板对他有点熟悉。

“哟,今天把女朋友也带来了!吃点什么?”烧烤摊老板一如既往地热情。

“不急,我们坐下慢慢点!”张凌峰笑着回答。

蔡糖翻了个白眼,看到张凌峰笑呵呵地没有否认,也懒得去计较这个称谓,反正她又不认识。

张凌峰给两人点了七八十串各类烧烤,点了三瓶啤酒和一瓶果粒橙,韭菜和羊蛋这种受欢迎的烤串没点,他最近火气有点旺,不敢再火上浇油了。

“糖糖,你下半年要回学校了吧?”张凌峰突然想起来蔡糖还是学生的身份,便随口问道。

蔡糖神色微微一黯,很快又恢复了俏皮,无所谓地道:“也可能不回去了吧,家里的事情比较麻烦,还没想好。”

语气很随意,但那抹忧伤却在眼底怎么也隐藏不掉。

“可以告诉我你的事吗?当然,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说,但是我觉得,作为好朋友,我或许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张凌峰语气很低沉。

正聊着,啤酒和果汁先上来了。

蔡糖拿起桌上的啤酒,用起子打开放到张凌峰面前,却没给自己拿果汁,而是又拿起一瓶,打开之后和张凌峰面前的酒瓶碰了一下,自顾自地咕咚咕咚半瓶下去,嘴角溢出的少量啤酒顺着下巴、划过修长的玉颈进入衣领中消失不见,看得张凌峰使劲咽了下口水,赶紧拿起酒瓶猛灌两口,喝得太急呛住了,剧烈咳嗽起来。

蔡糖起身绕过桌子,温柔地帮他拍着后背。

“咳咳……好了,差不多顺气了,谢谢!”张凌峰连忙致谢。

蔡糖回到座位,又抿了口酒,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凌峰地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张凌峰觉得自己身上的发光点太多了,实在不知道哪一点让蔡糖青睐,于是道:“长得帅?”

“哈哈哈,你不要脸这点要是能改一下,我说不定就喜欢上你了!”

蔡糖被逗乐了,突然又发现之前说的这句话似有不妥,脸色微微有点红,于是赶紧把话题岔开:“我最欣赏的,是你有担当。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会尽自己所能地去想办法解决,而不是逃避,在我看来,这比长相好看、有能力、有地位、有钱都要让人信赖。”

“那我和李亦峰同时追你,你接受谁?”

“这还用问吗?哪个正常女人会拒绝李亦峰?”蔡糖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张凌峰,怪他举例不恰当,随后又补充道:“就比方说我和董蝉衣在你面前,你选谁?不许说违心话啊!”

张凌峰认真思考了几秒钟道:“我选你。”

“切,信你!”

“嘿嘿,信不信由你!”

张凌峰的真实想法是,董蝉衣那是活在天上的仙女,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而蔡糖却是真实存在于他的世界的,看得见摸得着,作为务实派,他从不对虚幻的东西抱有幻想。

蔡糖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幽幽道:“你真想知道?”

“恩,你看酒都准备好了,就等故事了。”

这种看热闹的语气惹恼了蔡糖,轻轻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然后才开始讲述这两年她的经历。

蔡糖老家在浙省衢市的农村,父亲是镇上高中的英语老师,母亲是语文老师,家境不算富裕,但也殷实。她学习文化课成绩中等,却对音乐很感兴趣,考上了浙省音乐学院乐器表演专业,主攻小提琴。

蔡糖糖的父亲由于讲课深入浅出、浅显易懂,为人幽默风趣,还一表人才,不但年年都是优秀教师,还深得同学们爱戴,但十多年循规蹈矩的蔡先生,两年前犯了一个全世界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和毕业班的一个女生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而且还没做好防护措施,女孩子高考前几天发现自己怀孕了。

女孩玩的时候胆子大,出事了就慌了,第一时间告诉了家人,女生家里人告到教委,父亲被辞退了,母亲也迫于压力不得不离职。

失去经济来源的父母在镇上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蔡糖不知道的是,她那作为当地镇高中教师队伍中,二十多年的第一美女,如今也是风韵犹存的母亲,并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想招聘她的,大部分都是别有所图,他们看她母亲的眼光比那些正处于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半大小子更加猥琐和不堪。

蔡糖的父亲则是真的找不到工作,要么压根进不去门,要么进门后被人一番羞辱,镇子就这么大,有什么喜事、丑事、新鲜事,一夜之间全都知道了。

“我妈说,那个女学生家里人起初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家,隔三差五跑到我们家闹事,家里的家具全被打砸的稀烂,我父亲都不敢在家,碰到了就是一顿打。

我中途请假回家了一次,那个家都不成样子了,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家里就剩一张床了。

那天晚上,因为我回家了,妈妈包了饺子吃,因为新买的锅前一天又被砸坏了。我们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爸爸跪着向我们认错,说他会改,会努力挣钱,让我们娘儿俩过上好日子,我和我妈都相信了。”

蔡糖举起酒瓶一口气灌下了剩余的半瓶酒,也不去擦醉酒留下的酒水,打了个嗝儿,凄然道:“那天晚上我妈睡一起,我爸睡客厅的沙发。谁知第二天,我爸爸就不见了。他在客厅那张破烂的桌子上,留了张纸条,说他受不了这种生活了,他要去外面看看,要去挣很多很多钱,让我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蔡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可能公共场合不太合适,便竭力克制,接过张凌峰递过来的纸巾,擦干泪,又深深吸了口气:“后来呀,我就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了。再后来我去了学校,之后不久,妈妈就得了抑郁症。一开始是情绪很低落,晚上睡不着,有点动静就惊醒,一点食欲都没有,自己照顾自己都不行,我姨妈把她接过去照顾,没多久,我姨妈打电话来说,我妈自杀了好几次,他们家也不敢再照顾我妈了,我只能回老家把她送到我们镇的医院去治疗。住了半年多医院,稍微好点了,现在在我姨妈家,我每个月付给她一些生活费。”

“你每个月的生活费高吗?”

张凌峰以为蔡母亲的生活费是她之前说不能确定今年九月是否能回学校的原因。

“生活费不高,一个月三千块钱,毕竟请个保姆都要三四千,还不一定很上心,我姨妈也是辞职了在家照顾她,不能太亏待人家了。其实姨妈真的算是对我们家很好了,我以后如果有钱了,一定要给我姨妈盖一栋大房子。”蔡糖想起那个从小就疼她的姨妈,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些娇憨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不回学校呢?如果只是这点生活费的话,你完全可以勤工俭学来解决,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不要利息……”

蔡糖摇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呀,我爸走的时候,把家里仅有的5万块存款全带走了,我妈妈住院的费用都是我借的,那半年,我前前后后找同学和亲戚借了10几万块。快两年过去了,我平均一个月挣六千多块,自己最多只花八百块不到,手里还留了一万块应急,剩余的全部用来还债和给姨妈家付生活费,老师和同学的钱只剩一万多没还了,亲戚的债还有四万多块。不还完钱,我上学都不安心。”

其实蔡糖没有说实话,每次她回家,亲戚的脸色和言语,让她无地自容,农村人挣钱都不容易,也没有多少闲钱,当初借钱的时候说好一年就还的,谁知道抑郁症这东西也这么折磨人,硬生生拖了半年多才出院,至于欠一个老师的一万多块钱,老师不让她还,这更让她不安,甚至有点后悔向老师开口。

张凌峰无语,这是什么坑货父亲呀。他喝了两口酒,接过蔡糖递过来的肉串,却没有吃。

“大学生休学累计不能超过两年,你是想放弃学业了吗?我认为你这个决定太不成熟。我反正是欠别人600万,虱子多了反而不痒了,我手里还有20多万,先借你10万应急吧,等你以后成大音乐家了,飞黄腾达了,连本带利还我吧!”

蔡糖斜眼看着张凌峰,笑道:“你没欠人家600万的时候,我也没问你借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凌峰不解地摇摇头。

蔡糖正色道:“没谁能够帮我一辈子。当初借钱给我妈治病是迫不得已,那以后我就再没借过钱,我欠别人一分钱都会如芒在背。现在的债务还在我的承受范围内,未来可能还会有很多困难,一旦我习惯了债务,我很可能会越欠越多,如果这债务突破了我的心理防线,会逼迫我不得不去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情,慢慢地,我可能也就没有底线了,那时候我,可能你们都不愿意和我讲话了。我可以接受自己变得一毛不拔,变得斤斤计较,变得爱占朋友的便宜,蹭你们的饭蹭你们的房子住,但我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你们厌恶的我。”

张凌峰很想说我是真心想帮你别无所图,是把你当好朋友,不是想乘人之危……但是,张凌峰突然觉得,不管他是什么心思,这些在一个女孩子的自尊自爱面前,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似乎是这些话藏在心里太久了,终于倾诉了出来,蔡糖居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那么,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