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流言会长翅膀, 朱厚烨人还在船上，关于荷兰的最新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白厅宫。
这不，这天白厅宫对他的欢迎晚宴上, 众人习惯地在晚宴上说起新闻和最新八卦的时候，三代诺福克公爵托马斯·霍华德就这样当众道：“听说大公殿下打算给女人投票权，这是真的吗？”
亨利八世的新任财政大臣理查德·里奇吃惊地抬起头。他是一个商人的儿子，被亨利八世委以重任, 进行托马斯·沃尔西没能完成的经济改革。
理查德·里奇当然知道什么是投票权。
朱厚烨道：“咦？诺福克公爵阁下的消息这样灵通吗？连我都不知道呢。”
“可您不是规定了纳税就能获得投票权吗？”
朱厚烨道：“可是女人不纳税啊。因为她们大多没有工作，很多人只是利用闲暇时间帮家里一点忙，或者贴补一点家用。如果对她们收税的话, 只会让她们的收入减少而不安。”
诺福克公爵道：“这么说来，大公殿下真的考虑过？”
“考虑过给女人投票权的事。”
“不可能的。现在要求女人缴纳人头税, 女贵族们需要考虑丈夫和家人，而平民家庭，只怕那些洗衣妇们第一个时间跳出来抗议, 说她们的收入已经够少了，再收税, 只会让她们的孩子们挨饿。毕竟不到万不得已, 女人不会出来工作。”
——你根本就是事先做过调查才这么说的吧？
众人在心中道。
安妮·博林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亲爱的，在你看来, 女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自己争取投票权？”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朱厚烨道：“如果我能活到两百岁, 也许能看到。不过，如果落实，我恐怕要活到三百岁。”
亨利八世大笑起来。
他道：“没错, 女人只需要漂漂亮亮的，呆在家里就可以了！诸位，为了漂亮的女士们, 干杯~！”
说着，亨利八世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迎合，而理查德·里奇则注意到，朱厚烨端起酒杯的时机不早不晚。
里奇还注意到，诺福克公爵的神色古怪，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理查德·里奇道：“尊敬的大公殿下，请问您这次回伦敦是单纯度假，还是有别的事情。”
“阁下为什么这么问？”
“非常抱歉，殿下，我并没有打探的意思。作为国王陛下在圣诞节前任命的财政大臣，我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清楚。我想参观一下您的领地。当然，如果能获得您的指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厚烨道：“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么我接下来的行程，恐怕跟您的工作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我打算在赫特福德郡修建大批的基础教育学校，教导英语和算术，学制半年到一年。”
其实就是扫盲班。
理查德·里奇都傻眼了：“基础教育学校？”
“是的。”朱厚烨道，“安妮告诉我，领地上的人民大多没有接受过教育，英语不好的同时，还看不懂文件，更不会算术，所以被人蒙骗，造成了很少社会问题。”
诺福克公爵道：“那您打算使用什么教材呢？难道是传说中的英文版福音书？”
朱厚烨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英文版的福音书？公爵阁下有吗？”
诺福克公爵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立刻大声道：“谁会持有那种异端的东西！”
虽然威廉·廷代尔已经翻译出了英文版福音书，但是在这个时代，英文版福音书被视为异端之物，任何持有它的人，都有可能被送上火刑架。
按照罗马教廷颁布的教义，福音书记载着天主的教诲，是神圣的，任何把福音书翻译成通俗文本的行为，都是冒犯天主，都是异端。
根据这条教义，中世纪被送上火刑架的巡回教士可不是一个两个。
朱厚烨道：“可是您那样说，我还以为您打算送我一本英文版的福音书呢。”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尊贵的荷兰大公殿下，我们霍华德家族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不会有那种东西。”
在这个时代，持有非拉丁语版福音书等同于异端，一旦罪名成立，轻则陷入牢笼，重则直接上火刑架。
诺福克公爵可不敢认这样的罪名。
诺福克公爵的儿子萨利伯爵只能帮父亲解围：“尊贵的大公殿下，我很好奇您将使用的教材。请问，您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我拜托托马斯·摩尔爵士帮忙把一些小寓言故事翻译成英语。另外就是工厂的规章制度。”
各工厂、作坊都有相应的卫生制度和工作纪律，比方说几点上工，什么时候下班，工作间的卫生如何分配、如何进行，都是有一系列的规矩的。
朱厚烨才不会允许工人们在工作间里撒尿、拉屎。
特别是白糖作坊这些跟食物、调味料有关的工坊，那可都是要入口的。
朱厚烨绝对不会忘记病从口入这种话。
“一些寓言故事？”
“是的。不是只托马斯·摩尔爵士，还有伊拉斯谟先生，他也在着手荷兰语的基础教材。”
亨利八世道：“也是这些小故事？”
“是的，陛下。”朱厚烨道。
华翰大主教非常郁闷：“为什么不是福音书？”
朱厚烨道：“猊下，世俗的事情归世俗，宗教的事情归宗教。这是我的原则。诸位神甫愿意在各自的教堂、修道院教导民众拉丁语，这是教会的事。我的基础学校是为了世俗需要而建的。”
“世俗需要？”
“是的。根据近三年来，领主府下属各工厂、作坊的报告来看，能读会写的工人，更容易进入工作状态。他们的工作成果也普遍优于不会的人。”
亨利八世道：“原来如此。原来能读会写，他们的工作效率就越高。”
“是的。里面是不是有别的原因，我不知道。反正工坊最终统计的效果就是这样。”
所以朱厚烨的工厂和作坊更喜欢聘用能读会写的工人。
亨利八世道：“亲爱的莱特，建立基础学校是你想出来的吗？还是圣人国的传统就是这样。”
朱厚烨道：“陛下，在我的故乡，读书识字是一件成本非常高的事。跟英格兰大不一样。”
“哦，为什么？”
亨利八世来了兴致。
朱厚烨道：“这是语言和文字背后的规律的不同造成的。欧罗巴的文字对照语言，其实是语言发音的字符话，也就是说，只要掌握其中的基本规律，会说话，就能读会写，最多也不过是拼写错误而已。而我故乡的文字属于象形字。”
“象形字？”亨利八世不懂。
“举个例子，太阳，用绘画的方式，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因为太阳的光晕是非常耀眼的，所以外面的那一圈不能省略。最后落到纸上，就是外面四四方方的一个口，中间一横。日，太阳。
“而代表方位的，上和下，一长横，代表参考对照物，最开始的时候是用短横表示方位，后来发现这样很容易搞错，所以多了一竖，加强视觉效果。所以现在的上和下，是这样写的。”
朱厚烨一面说，一面写。
他道：“当然，这不是唯一的规律，因为语言和文字都有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的演变过程。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我故乡的常用字符超过三万个，需要经过至少十年的时间才能学习完毕。所以，在我故乡，让普通民众掌握读写能力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工作。”
安妮道：“就不能简化这些字符吗？”
朱厚烨道：“可以，有人试过。但是即便是如此，常用字符也超过七千，需要至少五年的学习。”
从扫盲的这个角度来说，英格兰乃至整个欧罗巴的文字属于简易模式，只要会说，经过一系列的训练之后，基本能解决读和写的问题。
而华夏的文字属于地狱级别，即便是简化字大大降低了难度，那也是噩梦级别，更别说繁体字，那根本就是地狱级别。
不过，优点也是很显著的。只要学会，即便是语言发音已经伴随着岁月变迁，变得根本听不懂，但是历史留下来的文献依旧能看懂。
这对文化传承和民族归属感、凝聚力有利。
不像欧罗巴，古代语言和几百年后的语言，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种，需要重新学习。而这很容易导致文化断层。
安妮道：“为什么学习七千个字符需要五年时间，学习三万却只需要十年就够了？”
“这是因为这七千字属于基础文字，掌握了这七千个字符，就是等于是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剩下的两万余字符就是不懂其发音，看到它的时候，也能够大致猜出它的含义。不过正确的书写和使用需要时间训练。”
安妮道：“那您愿意教我吗？”
“当然。”朱厚烨道，“不过安妮，你必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把教材准备好。”
“不能用你为基础学校的教材吗？”
朱厚烨道：“不，那不一样。安妮，如果直接使用那种教材的话，难度太高了。”
“你确定？”
“是的。”
听朱厚烨这么说，安妮学习中文的心更坚决了。
她喜欢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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