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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觉得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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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曾经站起来就是天,就是地。

他向来随心所欲,从不约束自己的欲望。

然而现在,陆向东哪怕是心里对林浅浅气恼到了极点,也只能是这样闭上眼,别开头,无声又徒劳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林浅浅宁愿他跳起来狠狠踹自己一脚,或者给自己一巴掌,也不想要看见这样无能无力的他。

一想到陆向东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林浅浅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经被放在了水池里,泡得酸胀起来。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绕到了陆向东的面前,沉默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然后俯下身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里,藏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最后变得哽咽起来,“对不起。”

陆向东的身子僵了僵。

不知过了多久,林浅浅才感觉到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轻轻地拍打着。

仿佛在安慰着林浅浅一样,虽然很轻,但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道。

在林浅浅的照顾下,陆向东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他尖瘦的下巴慢慢开始丰满,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原本还有些不听使唤的上半身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自主活动,只是从腰部往下的部分还是像打了石膏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林浅浅有好几次都看见陆向东偷偷用手去掐自己的大腿,很重的力道,可他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他连疼都感受不到。

每次林浅浅都会在这个时候走过去,陆向东就会若无其事地移开自己蹂躏着大腿的手,对她笑笑,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林浅浅问过凌奉天这是怎么回事。

凌奉天告诉她,可能是因为陆向东昏迷过久,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过来。毕竟那两枪子弹,几乎是让陆向东半条腿都踏进了阎王殿里,他能醒过来,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林浅浅得不到肯定的答案,只好继续守着陆向东,期望着他能早点好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连半个月过去,陆向东的下半身还是没有丝毫起色。

林浅浅再一次询问凌奉天的时候,凌奉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夜找了几个美国的专家过来开了会诊,详细检查了陆向东的身体情况,最后得到的答案和先前无异。

林浅浅听着凌奉天复述着一段段专业名词时,忍不住有些头昏脑胀,好不容易等凌奉天说完,林浅浅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自己的问题,“那到底要多久才能康复?”

凌奉天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看天意。”

林浅浅脸上的神情一空。

看天意,短短三个字,说起来可笑,细想起来,又觉得可悲。

“如果他没有康复的话,是什么后果?”林浅浅的声音颤抖得已经不像是她自己的了,沙哑,沉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轻灵,欢快。

凌奉天看着她惨青色的脸,冷静地吐出了两个字,“瘫痪。”

林浅浅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耳边杂音不断,竟然是被凌奉天短短两个字给生生砸成了耳鸣。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你不去做庸医太可惜了,陆向东中枪的地方是胸,不是腿,他怎么会瘫痪呢?就算说谎,你也说一点没有那么多破绽的,好吗?”

凌奉天抿着唇,摘下了眼镜。

失去了镜片的遮掩,他的目光也失去了温和,变得极具攻击性起来,清清冷冷的,“林浅浅,你要接受现实。”

林浅浅苦笑一声,还想要说什么,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熟悉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下意识的,她仓皇地回头,就看见了陆向东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的样子。

那一刻,陆向东脸上的表情林浅浅永远也不会忘记。

再也没有了他之前冷冰,漠然,目空一切的高傲,只剩下了一片看不见尽头的空白。就像是深冬里的一场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白。

房间里面安静了三秒。

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

一直到陆向东艰难地摇动着轮椅的声音骨碌碌地在走廊里面响起,林浅浅才如梦方醒,猛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凌奉天,拔腿拼命地往追去。

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这么慌乱过。

就连当初,看见那个杀手用枪口对着自己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

砰砰乱跳的心如同在火上煮沸了许久的开头,大大小小的气泡不断冒着,怎么也平复不下去。

凌奉天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不同于陆向东专用的那层,这会儿又正好是下午高峰时期,走廊里面到处都挤满了人。

林浅浅追出去好一会儿,才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见了那个艰难朝前挪动的人影。

拥挤着的人群,似乎并没有像林浅浅那样注意到陆向东。

推推嚷嚷间,有人提着看望病人的果篮急冲冲地拨开人群,跑了过来,一脚重重地撞在了陆向东的轮椅上。轮椅本就很容易打滑,陆向东被撞到之后,径直在原地打了一个转,椅子换了一个方向,又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腿上,再反弹过来,追上反方向的别人。

闯祸的那人拎着果篮,瞪大了眼,还没有回过神来。

大概他是没有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被撞得这样东倒西歪的样子,觉得稀奇。

林浅浅着急地冲了过去,稳住陆向东的轮椅,控制不住地对那人大吼道,“你怎么走路的,平时出门都不带眼睛的吗,还是你眼睛被狗吃了,看不见前面有人啊。”

那人被吼得一愣,正要还口,却看见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看似凶神恶煞的女人脸色白得异常,扶着轮椅的手都在不自觉地打颤。

顿了顿,他硬生生地挤出一句对不起就赶紧离开。

林浅浅想要追过去,就被陆向东拉住了衣袖。

她回过头去,看着陆向东,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晚秋冥薄的暮色中,暖黄色的阳光在陆向东的脸上静默地铺展,路过眼睛的时候,尽数钻进了他的眼眸,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照亮里面那团深沉的黑。

陆向东就坐在这片阳光之中,但他从未没阳光照耀。

之后林浅浅推着陆向东回到病房,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林浅浅不是不想说,只是一看到陆向东的脸,她就没有办法开口了。

要是陆向东中枪和自己半分关系也没有,林浅浅说不定还能够若无其事,嬉皮笑脸地贴上去,再深情款款地说上一句,“不就是瘫痪吗,怕什么,我养你啊。”

但是,要不是自己,陆向东就不会受伤。

一想到这里,林浅浅的心就拧成了一团。

陆向东回房之后就躺到了床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浅浅只好陪着他,两个人几乎要将天花板给硬生生瞪穿了几个大洞。

凌奉天送来稀饭,陆向东也摇了摇头,没有吃。

林浅浅看着那碗稀饭渐渐冷掉,抿紧了唇。

林浅浅没有办法开口,很多事情,越往深处去想,越是觉得恐惧。

要是陆向东真的瘫痪了,自己该怎么办?照顾他一辈子吗?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答案,林浅浅在这种时候,又没有办法顺理成章:

的说出来。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和陆向东认识的时间不过短短三个多月,是有过心动,也有过眷恋,在他数次为自己挡下风雨,受伤入院的时候,林浅浅的心更是像在水里泡了无数天一样。

只是这种冲动,在冷静下来之后又会变得可笑。

三个月的感情,浓烈是浓烈,但又能维系多久呢?

就算是留在了陆向东身边,但如果有一天,她不再爱他,又该如何?

林浅浅越想越觉得可怕。

陆向东已经偏过头去,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像是根本没有受凌奉天说的话的影响一样,只是那紧紧拽着被子的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浅浅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陆向东的大手在自己的掌心里蓦然僵硬起来,林浅浅更紧地握住了他。

夜凉如水,冷冷地流淌在寂静的房间中。

林浅浅心里有事,一整夜都没有睡着过。她知道,陆向东也是。

在她手心里的那只手,僵硬了一整晚。

那天过后,陆向东越发不爱说话。

林浅浅从网上搜来了很多笑话,竭力装作很搞笑的样子,讲给陆向东听,陆向东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平静。

明明视线是落在了她身上,但林浅浅却觉得他的目光穿透了自己,望向了别的东西。

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总像是一柄刀直直地从自己身体里面插过了一般。

林浅浅笑了半天,见陆向东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变得干涩起来,“刚才的笑话……很好笑,对吧?”

陆向东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林浅浅的手突然用力握成了拳头。

她忽然觉得有些泄气。

林浅浅开始害怕看见陆向东,她怕极了他用那种毫无感情的目光穿透自己,看向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陆筱西又开始频频出现在病房。

凌奉天察觉到林浅浅的不对劲,想要找她谈话,却被林浅浅可以躲避过去。

上一次和凌奉天谈话,她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林浅浅不想又因为凌奉天的话,而让自己有任何改变。

凌奉天几次找她没有结果之后,干脆拎走了陆筱西。

陆向东身边再没有人照顾,林浅浅心里将凌奉天骂了无数遍,还是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提着陆筱西给陆向东准备的饭菜,朝着楼上走去。

宽大得惊人的走廊依然空无一人。

一想到陆向东每天都是在这种安静中生活,林浅浅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竟然是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避开陆向东,而忽略了他现在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走向病房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林浅浅下意识地停在病房门口,从上面半人高的玻璃窗处朝着病房里面望去,目光微微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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