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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都依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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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青溪吩咐小山去寻燕远帮忙的时候, 林悠心里并非完全肯定他能解决这件事情。

她只是想着,能挽回一点是一点,总归能有个理由解释了便好。

她从没有想到过, 燕远不仅找来了东西, 还找来了更多。

他带过来的那些, 便已比定宁宫原先准备的数量多了,没过多久,林谦又带着几个人抬了东西来, 是更多各种样式的粽子, 还有燕远所说的那些宫绦。

若说各府准备赏赐是为了有个彩头, 能让节日更加热闹,那定宁宫这一番折腾,无疑引足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思眼见着这里的东西放了满地,比她们景俪宫准备的还要多, 心里越发憋闷得厉害。

她实在想不明白, 明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为什么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忽然就来了个大大的反转。

燕远和林谦却根本不怎么在意这些姑娘之间的弯弯绕绕,两个人一样一样给林悠介绍, 介绍完了, 还问她想把东西送给那些龙舟队伍里的哪一支。

林悠看着燕远和自己的二皇兄, 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么多的东西,哪里有队伍能吃得完呀。

“赏赐本是有个彩头, 如今添了这么多, 那一个龙舟队伍才几个人,哪里能用得了呀。”林悠看着燕远,又感动于他的付出, 又觉得他此时瞧着到底傻傻的。

燕远却是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多少,他买的时候就是照着越多越好买的,定宁宫的东西出了问题,想也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既然买了,自然要多买些,告诉背后的人,定宁宫虽然只有一个乐阳公主,可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不若就都赏了吧,”他说得底气十足,“悠儿善良,瞧见龙舟队伍辛劳,特意犒劳他们的,怎么样?”

林谦听了也道:“说得是,反正咱们的东西多,都赏!过节嘛,大家开心才是真热闹呢!”

林悠知燕远和二皇兄这是看出她受了林思的欺负,故意说这些话替她撑场面,一时间心里又百感交集。

从小到大,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燕远打头阵,二皇兄与他配合,两个人一唱一和,回回都能将她护得好好的。

“二皇兄说得是,既是端阳节,那便都赏赐了,大家一起热闹。”她这话是同林谦说的,可目光却落在燕远身上。

她感激他的付出,而那些暂时无法言之于口的情愫,便都在深深望向他的目光之中。

那三人聊得热闹,说话间便已开始分配什么东西送到哪一边了,唯林思分明也是个公主,站在一边却像个多余的人一般。

林谦也是她的二皇兄,可待她却全然看不出是兄妹来。

林思眼见着那些贵女们似有若无的羡慕眼神,只觉得郁气上涌,直要冲到她脑袋里。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挽回的机会?没有人还会在意原先定宁宫的马车里到底有没有东西,那几大框的粽子,便成了最有力的支撑,让她此前的大动干戈看起来无比可笑。

她没法站在这看着了,冷哼了一声,转头就往回走去。

林谦往林思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几分不在意轻挑了一下眉。

罗贵妃啊,可真是把立阳妹妹宠坏了,今年的端阳节胡狄人还在呢,倘若燕远没能及时喊了他,没能及时赶回来,定宁宫出了问题就真是定宁宫自己的问题吗?

乐阳妹妹既是自保,也是在救她啊。可惜立阳妹妹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她想的只是要处处占上风,处处打压旁人罢了。

既可笑,却又可悲。

主楼之上,无人注意的时候,去而复返景福已经回来了,他附在王德兴耳边说了些什么,引得王德兴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乾嘉帝早就瞧见专为女眷准备的小楼那里出了些变故,只是不到时机他身为帝王自然不会开口。

如今见王德兴惊讶过后,脸上便是笑容,乾嘉帝便知晓当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了。

王德兴让景福到一边候着,自己笑盈盈地到了乾嘉帝身边:“圣上,底下是燕府的侍从帮着定宁宫的宫人发粽子呢。”

“燕远?”

王德兴点头:“说是定宁宫准备了许多的粽子,不只这赛龙舟的,便是那些轮岗执勤的守卫,也都一人分得一个呢。定宁宫带来的人不够,是二殿下和燕少将军的侍从在帮忙呢。”

乾嘉帝林慎笑道:“他们这几个倒是从小就能折腾。”

“虽说不过是个粽子,可到底是二殿下、公主殿下思虑着底下的人,谁拿了粽子会不感激两位殿下呢?”王德兴也是个会讨巧的,他说到感激,偏偏只说了林谦和林悠,跳过了燕远。

在帝王面前,功劳都说给皇室的子女,既是讨得帝王欢心,也是给燕远这个身为臣子的避免麻烦。

林慎从主楼上瞧见底下的热闹,虽看不真切,但也似有所感,仿佛心情也好了些,便朝王德兴说道:“既是如此,那朕也借借这东风,你去告诉他们,等会龙舟赛的头筹,多赏赐一斛南珠!”

王德兴高兴地便应下了,传这命令时,不经意地看了坐在一边的胡狄王子一眼,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这就是大乾,皇室与百姓同乐,便是普通端阳节的赏赐,也是他们胡狄所不能及的。

胡狄王子淳于鹰虽然年轻,可能在胡狄有如今的地位,他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懂这大乾君臣的一场戏?

他也清楚大乾地大物博,在这种事情上自然胜过他们胡狄,是以他也不去做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反而另辟蹊径,看似友好地说道:“大乾的端阳节果真热闹,淳于鹰大开眼界。大乾的公主也并非在下此前所想那般羞怯,倒是端庄大气不输我们胡狄的女孩。”

没有哪个父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可林慎到底还是个清醒的帝王。

他脸上虽还挂着笑意,可在听见淳于鹰的话时,笑容便已不达眼底。

“想来淳于王子许久不曾离开胡狄,才会有此感慨吧。”

淳于鹰干笑了两声,这大乾皇帝果然如几位老臣所说,是个多疑谨慎的人。

他不过抛出一个苗头试探,对方便已不动声色回驳了他的进一步提议,看来若想达到离开胡狄时计划的效果,恐怕还真得使些手段。

“虽才到了这里一天,不过在下确实是受益匪浅,想来之后几日商谈,必定更能有所进益。在下倒是更加期待了。”

当街打人的镇北军后人,性格迥异的两位公主,行事高调的皇室子弟,淳于鹰那话倒不是浮于表面的客气,倒是真的有些期待了。

这大乾皇帝的态度确实有趣,是个难缠的对手。

此时定宁宫的粽子已经几乎发完了,最后进入决胜之战的龙舟队伍也已休整妥帖,重新划到了湖面起点处。

随着鼓声再起,象征胜利的新添的一斛南珠也被放在了赏赐台上。

划龙舟的更加卖力,敲鼓的也更加激昂,整个端阳龙舟会似乎都被推上了顶点,欢呼声响在镜湖岸边,可谓此起彼伏。

林悠自然已回到女眷们的小楼之中,燕远和林谦却没有回去,两人站在方才发粽子的镜湖案边,远远看着几艘龙舟争相划来。

“说说吧,这么高调地整了这么一大出,是不是听见淳于鹰说什么了?”林谦抱着胳膊,若不经心般问了一句。

燕远的视线落在湖面上挂着罗府牌子的龙舟之上,说道:“她是公主,不是皇室的附庸,也不是旁人陷害用以给胡狄机会的物件。”

林谦笑了出来:“你这话若不是只我听见了,怕是要被扣个大逆不道的帽子。”

“立阳公主一个人做不到这么大的事,她自己觉得是她自己做的,不过也是被人利用罢了,你不也这么想吗?”

燕远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除了在天风营训练人,林谦还甚少见他平日这般说话,可见今日这件事,看似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实则却根本不能小觑。

“那你就打着定宁宫的名义送了那么多的东西?”

“至少大家都念着她的好,想在这件事上打她主意的人,就会有所忌惮。”

“燕远,你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是不承认吗?”林谦突然问道。

燕远看向他:“承认什么?”

“你也怕淳于鹰跟父皇说他要娶乐阳妹妹吧?”

燕远微微顿了一下,方移开视线道:“我说了,她是公主,不是让人达成目的的物件。”

“可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呢?”

“办法?”

“你把乐阳妹妹娶了,那淳于鹰自然不可能再把主意打到乐阳妹妹身上。”

这实在不像是身为兄长的人说出来的话,可林谦原本就是个没谱的人,他怎么想就怎么说,他才懒得在燕远面前想那些隐晦的说辞。

只是林谦没想到,这一次燕远的反应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他没有像从前一样拒绝,也没有说起燕家的那些往事,他反而是很认真很认真地道:“二殿下,我们从前都错了。”

“错了?”林谦错愕。

“是,是错的。不管用什么方式,终归都是我们所认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我们难道不应该问问悠儿的意思吗?”

林谦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好像觉得几日没与燕远见面,这人在天风营憋着,悟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燕远道:“她不该任胡狄人选择,自然也不该任我们选择,她就是她,该自己为自己选择。”

这话说得有点绕,让燕远认真得都不像是平日那个燕远了。

林谦足反应了有一会才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今日才把所有事情都安到定宁宫身上!”

在燕远的交代下,所有帮忙分享粽子的仆从,没有一个提到燕府,都说是定宁宫的乐阳公主请大家享用粽子,共庆端阳佳节。

初时林谦还笑过燕远,为了他乐阳妹妹,做到这样也是独一份了。

如今才明白,燕远是关心乐阳妹妹不假,他更深的意思却是在借着这样一件事,帮乐阳妹妹自己站稳脚跟。

声望,是这京城里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可在某些事情上,却是最具力量的东西。

“你,你是燕远没错吧?”林谦想通之后,甚至有些被震住了。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天风营那些人夸燕远骁勇善战还有谋略不是在说假话的感觉。

“二殿下,龙舟赛的头名已经出来了。”燕远不再说了,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林谦站在原地,挠着脑袋看着好友的背影,想想这几日燕远因为胡狄人要来,关在天风营里训了好多日,不觉打了个寒颤。

他这几日,怕是不光练兵了吧?难道连心事也一起想明白了吗?

端阳节宴上,乐阳公主置办粽子请众人品尝,不光赏赐参加龙舟赛的人,连值守的禁军、巡城司、天风营的士兵也领到了,甚至有运气好的各府小厮,也从“定宁宫”的宫人手中领到了节日的粽子。

虽然只是个寻常店铺就能买到的粽子,可对于那些在佳节宴会上只能尽忠职守,连热闹都凑不上的侍卫、小厮们来说,这来自宫里公主的赏赐,让他们感受到他们也是人,也是被人注意到了的。

没过两个时辰,乐阳公主善良温柔的名声便已广为传颂,虽不至于比拟历朝历代为百姓所爱戴的大人物,但在同样年龄的贵女里,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林思只要一想到,这一切是因她而起,便觉得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她分明确定了万无一失,怎么就会为人作嫁呢!这乐阳的名声若是越来越好,到时真要让她嫁到胡狄去,来上些百姓阻拦,父皇素有仁德之名,定会顺应民意的。

真到了那种时候,她就算撺掇母妃去劝,只怕也比不过悠悠众口了。

得想个办法,不能让林悠的声望这么越来越高下去。

她满心里思虑这些事,端阳节后面都有什么乐舞表演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林悠当然也因此得了空闲,终于不必再应付她的“好姐姐”。

她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便是那时候感动于燕远的付出并不曾反应过来,可在青溪说了之后事情的变化,她也慢慢想明白此事的症结。

燕远不曾提过一句,便已默默为她打出了这样的一个名声,她心里自然也念着他,越发坚定要护他去做镇北军的少将军。

这端阳节后,淳于鹰应当就要找时机表露他真正的目的了,胡狄人与镇北军在代州一带打了那么多年,到时他必定会针对燕远,她得从现在就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燕远稳稳地坐到望月关的主帐之内。

端阳节的宴会直到日暮时分方才结束,林悠便这样偷闲想了一个下午。

她大概有了些打算,走下小楼的时候,也一心想着怎么实施才是最为稳妥的,冷不防地,一出这小楼,竟是一眼就看见燕远换了天风营的衣裳,正提枪站在路边上。

毫无防备的对视,让林悠一下想到了她这一下午都在思虑着他的事,脸颊自己就忽然有些发烫了,她赶紧错开视线,第一次觉得登上马车是那样让人安心。

青溪就跟在林悠身边,瞧见公主的样子,偷偷笑了一下,待林悠上了马车,才跟上来小声道:“殿下,燕少将军身边的展墨托小山把这个交给公主呢。”

青溪藏得严实,一张纸条藏进她袖子里,费劲才拿了出来。

林悠心里一紧,接过纸条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

回宫的马车出发了,林悠将纸条打开来,看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崇元门”。

“咚咚,咚”。

马车壁上突然响了三声。

林悠再熟悉不过,当即便倾身,撩开了窗户的帘子往外看去。

那是小时候在奉贤殿时他们约定过的暗号,除了燕远,又能是谁呢?

林悠探出脑袋,那提着银枪骑着马的少将军已从她的马车边经过了。他是归队天风营护送圣驾回宫的,那时候,夕阳方巧照在他背影上,林悠从马车里瞧见他策马跟在队伍的一侧,银枪被镀上一线金色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怎么可能忍住不见面

林谦:所以你们这就开始互相为对方打算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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