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学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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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将蕴禧堂中照得一片通明,孟老太太倚着隐囊歪在卧榻上,看着掀帘进来的秋嬷嬷道:“走了?”

秋嬷嬷点了点头,赞道:“四公子和四姑娘都是孝顺孩子。”

孟老太太哼了一声,道:“阿梧性子急了些,却不坏,四丫头么,她可不像是个纯孝的。”想到清荑方才要陪父母去青阳的请求,孟老太太忽道:“阿秋,你去叫人看看,方才四丫头见了谁?”

秋嬷嬷点了点头,出去一问便知道了晓月居前发生的事,回来道:“方才,三姑娘去了晓月居,同四姑娘说了些话。”

“阿言?”孟老太太不必问也能猜到清言同清荑说了些什么,一问果然,她叹了一口气,良久方道:“果然是变了,一点亏也不肯吃。”

秋嬷嬷不好附和,只道:“小姑娘家家的,都是爱置气。”

孟老太太却道:“这可不是置气,阿言她……这是在出气,也是在立威。不过,她这样做也没错,当初米氏太过柔弱,竟连胡姨娘也辖制不住,后来阿言学着她处处退缩,却也没什么好处。如此看来,这人哪,不管如何,还是自己能立起来才好过活。”

秋嬷嬷深以为然,看着孟老太太复杂的神色,她劝道:“三姑娘这样能干,老太太倒是可以省些心了。”

“是啊,有阿言在,米氏和柏儿那里我都不必费心,如今柏儿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若他长成,我和侯爷便无忧了。”想到孙儿,孟老太太终于觉出了些安慰,当初她和侯爷最看好的孙儿便是青柏,本想等他长成之后便请立世孙,孟家日后便也有了着落,没想到,没几年他就病了,她和侯爷为此发过多少愁,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却都是阿瑞的手笔……

想及此,孟老太太的头又疼了起来,秋嬷嬷见状赶忙上前,按照三姑娘教导的手法给老太太按摩,按了好一会儿,孟老太太终于好了些,她闭着眼睛,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清言便起了身,今天是孟云瑞和范氏启程回青阳的日子,她怎能不去送一送?

不仅她要去,她还要叫米氏和青柏也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开开心嘛。

孟老太太虽然偏爱幼子,但她决定的事,却丝毫不拖泥带水。

拜昨日清言那一副好药所赐,发生了这么大事,她却仍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到早上终于养出些精神,然后便开始料理小儿子和儿媳离府之事。

因为是去受罚,所以孟老太太并不准备为孟云瑞和范氏带多少东西,清荑那里亦然,反正青阳老宅那边衣食用具也是现成的,当然没有侯府之中的好,但也可以用了。

所以,孟云瑞和范氏轻装简从,清荑带的略多些,三人收拾停当,也不知孟老太太同孟云瑞说了些什么,他竟闹都没闹,老老实实地上了车。

范氏如今倒显得硬气,她知道到了青阳要做活,便只收拾了几身换洗的粗布衣裳,其余饰品一件未带,丫鬟也只带了锦瑟一人,辞别了青梧与孟老太太之后,她甚至还对米氏行了一礼,之后便利落地登上了马车。

只有清荑依依不舍,拉着孟老太太的手哭得梨花带雨,但看见清言在侧,她又不敢开口要留,于是,哭得更凶了。

最后还是孟老太太看不下去,斥道:“别哭了,青阳那边是咱家的祖宅,你此去也算是回家,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清荑还指望老太太早点将她接回来,于是也不敢再哭,只努力憋着,看着好不委屈。

清言在一旁看得直乐,青柏一脸冷漠,只有米氏面露不忍,但不忍归不忍,她到底也没开口。

因为并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胡姨娘和杜姨娘等人都未来,青槐清荑与清莜也未到,等三人都上了马车,孟老太太便催促车夫与侍卫立即启程,尽量别惊动了人。

但不料,马车刚出了孟家的后门,就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道:“妹妹,妹妹,是你么?”

孟老太太和清言等人还未离开,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孟老太太皱了皱眉,便走到门口处,隔着大门向外看,清言自然跟上,青柏好事,也随在一边,米氏见状也只得跟了上来。

几人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文士袍的中年男子拦着马车不许走,他的随从正在那里同孟家的侍卫拉扯。

“妹妹,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马车里,你受了什么委屈,跟哥哥说一说,哥哥一定帮你出气!”范同年逾不惑,面皮白净颌下无须,看着倒是文人雅士一枚,就是这做派,着实不像个读书人。

而更叫人意外的是,范同闹了这么一大会儿了,范氏的马车竟没有一点动静,仿佛根本就不打算露面一样。

难道这范同不是范氏派人叫来的?

清言正疑惑,便听那范同急道:“妹妹,你为何不肯出来见我?马涛都已叫人同我说了,孟家人欺负你,要送你去乡下庄子上,哥哥如今来为你撑腰,你倒是说句话呀?”

范同嗓门不小,顿时吸引了一些早起路人的注意,不过,范氏不出声,他便有些疑心,便也不没继续说下去,直到马车中传出一声哭声,范同才重新鼓足了精神,对着马车喊道:“是谁在哭?妹妹?外甥女?”

门内的孟老太太再听不下去,她上前一步要去阻止范同,不料身子一晃,竟差点栽到地上。

清言见状,便拦住了孟老太太,道:“祖母不必动怒,让孙女去。”

不等孟老太太回应她便已出了后门,对那范同喊了一声,道:“范家舅舅。”

范同闻言看了过来,顿时怔住了。

他常来侯府,也见过清言,只是,原来他竟没发现,这侯府的三姑娘竟是个美人,而且,美得生气勃勃,美得光彩夺目,比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可亮眼多了,他立时理了理衣衫,眯着眼睛笑道:“原来是外甥女儿,多日不见,外甥女儿竟出落得如此标致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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