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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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真厉害!”小绿跟在清言身后出了院子,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清言拍了拍手,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

小绿却不同意,道:“邢嬷嬷是个老顽固,对付她,就得不择手段,要我说,姑娘最好把她永远留在这儿才好呢,省的她回都城以后再祸害人。”

清言:“……”

小绿这思想很危险啊,不过想想当初小绿连“孟清言”都敢害,有这种心狠手辣的心思也不足为奇。

清言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小绿却自己惊觉了,忙怯怯地喊了一声:“三姑娘……奴婢,奴婢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清言本不想理会,不过,看小绿尚有些悔改的意思,便同她说两句吧。

“你是说错话了。”清言站住了脚,道:“邢嬷嬷的确可恶,但罪不至死,你要把她永远地‘留’在这儿,就是不对。你可知道,你为何不对?”

小绿有些茫然,其实她真的不明白,邢嬷嬷那样可恶,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因为你是在作恶。”清言看着小绿急于辩驳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制止了她的辩驳道:“你肯定不这样觉得,但当邢嬷嬷受到的惩罚超过了她本身做的恶,那么,这多余的惩罚就是你心中的恶。所以,你是不是也该死?”

“啊?”小绿呆住了,清言哂笑道:“所以,别对别人那么苛刻,否则,终有一天这苛刻,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明白吗?”

这句话小绿听懂了,她愣在当地,连清言走远了都没发现。

清言看着小绿呆住的身影摇了摇头,她只能做到这里了,若小绿仍旧想不明白,那以后,她可不管她了。

苍石从一旁的拐角中现出身形,神情却同小绿一般,惊愕非常。

他咂摸着方才听到的话,只觉得振聋发聩,越想越有道理。

这就是王爷所说的那个“分寸”吧,没想到,这孟姑娘小小年纪,竟也懂得这个道理。

王爷说,世间之事最怕过犹不及,尤其是当兵的,渴望杀敌是保家卫国,可一旦失了分寸,由保家卫国变成了渴望杀戮,以杀戮取乐,那便与畜生无异了。

因此,骁烈军军规“五斩”之首便是:滥杀无辜,斩立决。

怪不得王爷看中孟姑娘,苍石现在有点明白了。

天朗气清,风和景明,朱雀庄外的谷场上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谷场正中搭了一个简易凉棚,里头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那是乡亲们连夜准备出来的,给三姑娘诊病的处所。

之前清言还想将诊病的场所挪进庄里,省的大家风吹日晒,不过尤伯安吞吞吐吐地说,乡亲们都愿意在外面,清言也就随意了。

排队的人很多,听说三姑娘免费给大家看病,能来的人都来了,有病的看病没病的看热闹,竟连地里的活计也不去做了——反正耽搁半天,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稚子儿童在谷场边缘跑来跑去,间或往树干上被绑着的人身上投些土块烂泥——石头是不让投的,看守的人也怕小孩子没有分寸,再把前管事直接给砸死了,那可就给三姑娘惹麻烦了。

大人们则在凉棚前排着不怎么规整的队,三三俩俩的说笑着,眼中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仿佛过年一般。

清言戴着帷帽坐在凉棚里,望闻问切一番诊治之后,便开口念方子,而一旁执笔书写的人,正是苍石。

因为朱雀庄里没有药材,所以清言口述方子,等诊完了所有人,再叫人带着方子到县城去统一买药。

朱雀庄的佃农也并非都是疑难杂症,更多的,还是因风寒劳累等造成的后遗症。

病因明确,只是治起来麻烦,不过清言的医术也不是吹的,虽然她更擅长制药,但看病的本领也久经考验,十分了得。

苍石写的也挺快,清言不由得笑道:“苍大哥,你们军中都要读书写字么?”

苍石点头道:“这是我们……咳,的规定。我们爷说,人不学,不知义,所以,每日都要我们读书,不打仗也不训练的时候,闻先生还会给我们讲学。”

清言倒有些震惊了,楚王这理念很超前啊,怪不得能成为战神呢!

看着清言惊讶的模样,苍石与有荣焉,还道:“苍某是个粗人,手下兄弟也不学无术,比军中兄弟们差远了,每次考核,倒是挨罚的多!同我们爷那更是不能比!”

清言:“……”

逮着机会就拍你们王爷的马屁,可问题是,你们王爷听得见吗?

苍石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听不见,不过,那有什么要紧?他都是真心的!

眼看苍石一副被洗了脑的模样,清言正打算替他反洗一下,还没张口,就听谷场边缘传来一声尖叫。

只见几匹高头大马从大道上行来,后头还引着一队官差,最前头的那匹马上坐着两个人,男子神情傲慢穿戴讲究,怀中揽着一个女子,不是别个,竟是王五的女儿。

啧,尤伯安办事不靠谱啊,不是说叫他将人送进县衙么,怎么这姑娘还逃了出来,而且看样子还找到了靠山,要来报仇雪恨?

男子抱着王五女儿,并不避忌众人的目光,手中的马鞭还高高扬起,在谷场上空甩了一下,发出一声尖利的哨音,孩子们吓得都跑回大人身边,而排队的佃农们也都露出了骇色,搂着自己的孩子,不由得向后退去。

众人的惧怕仿佛取悦了那男子,他得意地笑了一声,道:“是谁打了我的花花,给我滚出来!”

是的,王五女儿就叫王花,这是清言方才知道的事。

她不禁咧嘴笑了,这名字有趣,这男子么,则是有病。

有病得治啊!

清言自诩大夫,救死扶伤乃是本分,便拦住了苍石,款款行至男子马前,温柔无限地行了一礼,道:“小女子孟清言,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来我朱雀庄所为何事?方才要找的,又是谁?”

“孟清言”本就生得柔荏,清言学了白芷那撒娇的语气,这一段话说的真个缱绻婉约,柔情无限,那公子听完已酥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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