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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心事重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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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在空中,此时的灵剑山庄残破不堪,尸横遍野,浓浓的大火肆无忌惮地燃烧着这夜空下的恒静。

“扑通”一声,顾华成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纵是他当世英豪,亦敌不过这凄世炎凉,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直流,他哽咽道:“祖宗千年的基业竟毁在我的手上,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不如死了算了!”

说道痛恨处,他右手猛地一御功,向天灵盖拍去。顾剑见此,急忙拉住他,哀求道:“爹爹,不可!庄虽然是毁了,但还有我们父子俩,这灵剑山庄就没有消失,我们还可以再建一个灵剑山庄的!”

“可是……你娘还会回来吗?”顾华成两眼通红,心如死灰道。

顾剑闻之一愣,对啊!娘还会回来吗?最疼爱自己的娘亲还会再回来吗?他忽地心中一阵绞痛,不禁眉头紧锁眼睛紧闭,神情扭曲地痛苦一声:“娘!”

这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吼声,听了让人不觉撕心裂肺,只可惜这只是无声的呐喊,回荡在这空旷的山庄之内的声音亦显得是那么的孤单、凄凉!

过了片刻,顾华成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眼中无神却又似在寻找什么。他这一瘸一拐从庄前到庄后细细看了一遍,脸色渐渐凝重,待又走到顾剑身边,他沉声道:“你娘的尸首呢?”

顾剑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似乎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似漫不经心道:“什么?”

“你娘的尸首不见了,你娘的尸首不见了!”顾华成猛地一跺脚,脚下青石兀地裂开陷下三四寸之多。顾剑这才猛地一惊,愕然道:“什么?娘不见了?”

“哈哈……”此时一阵笑声传来,一道白色身影兀地出现在二人面前,立在一巨石之上。

顾剑眼尖,一眼就看到这来人手上正抱着一个蓝色女子,他惊道:“你是何人!快把我娘放下!”

顾华成亦看到此人手中抱着的正是自己的妻子于青心,他冷哼一声道:“请问兄台,这是何意?”

那人左手抱着于青心,右手执一黑扇,俊容奇朗,英度不凡。他环视一周,忽道:“真让人意想不到啊,灵剑山庄号称天下三大庄之一,正道宿老,如今却被人一锅端灭了满门,真是上天无常,世事难料啊!”

但看顾华成二人脸色愈加难堪,他又道:“莫急,在下只是碰巧进过,见此惨案,忍不住进来瞧一瞧,实非是你的仇人……”

“废话少说,快把本夫人放了!”顾华成大喝一声,直视着这白衣男子,直觉告诉他这人十分诡异,但他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琢磨这个。如今庄内尽毁,他也一时无了主张,只想要回于青心的尸首,再做其他打算。

“顾庄主莫急……”

“唰!”顾剑兀地执剑出鞘,冷冷地盯着那白衣男子,喝道:“把我娘交给我!”

那人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二人,却不以为意,他缓声道:“试问天下间,眼下也只有在下能救治这个女人,你若是想要让她死,你们就拿去吧!”说着,他右手一拂,于青心随风而动,缓缓落向顾华成。

顾华成急忙挥手接住,将她拥入怀中。入手之处一片冰凉,他再探息观心,脸色顿时一暗,方知于青心已死多时,更何谈生机一说。顾剑亦急上前查看伤势,亦是脸如死灰。

“你说你能救治她?”顾华成艰难地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来,他眼神复杂凝视着这个人。须知这回天之术实非一般人所有,自己亦算见识多广,却不曾见过此人模样闻迹,尽管此人似乎有一丝熟悉的气息,难道这人真的有什么妙春回天之术吗?

那男子羽扇一推,自负笑道:“能是能,不过就要看你肯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只要你能救活她,老夫什么代价都肯付出!”顾华成脱口道,他心中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与于青心相识相爱多年,感情十分深厚,要不是顾剑还在,估计那一掌就真的得要拍下去了!

“顾庄主果然是重情重义的汉子,在下十分敬佩!只不过这代价……”他话停半句,笑着看着顾华成,可在顾剑眼中,那笑容却似乎显得十分妖邪!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是要了老夫这条性命,老夫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的!”顾华成低垂着头,眼中充满安详,凝视着怀中的于青心,斩钉截铁说道。

白衣男子沉思片刻,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出来,他详闻半久,才道:“这是断魂丹,你暂且吃下!”说着他随手一扔,那药瓶就落在顾华成手心中。

顾剑却惊道:“爹爹不要!这断魂丹可是天下三大毒药之一,几无可治!这人心怀不轨,意在骗你上当啊,爹爹!”

顾华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当然知道这断魂丹的厉害狠毒,踌躇间,他的目光划过于青心那凄美的脸庞,忽地眼神一定,决然地倒出丹丸送入口中。

“在下最敬佩的就是顾庄主这种爽快人,既然这药丹吃下,那就将贵夫人交之我手!”

顾华成不舍地将于青心的遗体送到他手中,沉声道:“定要将她救治,不然休怪顾某无情!”

那白衣男子却不以为意,笑道:“你应该知道断魂丹的厉害吧!这毒性每一阵就会毒发一次,那是个中体味简直不能用言语明言,只有我有这解药可缓解!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在下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你且办完事,就到幽州齐越山来找我吧!”

“办什么事?”顾华成眼神一凛,道。

那男子递给他一封书信,道:“你先将这封书信送到蜀州游龙山,自有人与你相会!”顾华成疑惑地看着这封书信,缓缓接过手。

蜀州游龙山似乎听说过,但印象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名气,将这封书信送到那里又有何意图?但看着白衣男子虽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身上却始终透露出一股邪气,应是魔道中人不假,难道这游龙山隐藏了魔道中什么秘密不成?

他一时猜不透,但现在骑马难下,他也只得照办。

“那好,在下暂先告辞,那个什么叫顾剑?嗯,就是你,你更我走!”白衣男子不容置否道。“为什么?”顾剑怒道,这个人让他十分不舒服,一听还要跟他走,顿时他反感连连。

“怎么送个信还需要两个人一起去?再说你目前还在我的手上,你这个做儿子的难道不要随你母亲身边吗?”那男子一反常态,怒骂道。

顾华成心道:“这人话虽糙却还在理,再说把剑儿放在他身边也能监督他一二,看是否真有救人之心!”念及于此,他道:“剑儿,你就暂且跟在这位前辈身边,照顾好母亲,爹爹去去就回!”

顾剑无奈,只得依着顾华成之言跟着那白衣男子先行一步,如此一来偌大的山庄只剩下顾华成一个人,他仰天一叹摇摇头,望着天空那明亮的月亮,只觉那柔和的月光竟格外的刺眼!

“难道这就是上天安排的命运吗?”他苦笑一声,似在自嘲。月光无言,冷风似剑,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孤独。

当收拾好所有的遗体后,天已至明,那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在身上就有些发烫,或许这就是新的一天吧!

此地位于江州东北,离蜀州相处不远。顾华成马不停蹄一路向西,只盼尽快赶到游龙山将信送达,再回齐越山与妻儿相聚。

就在他离开不久,从东边飘过一个高大身影,临石而立,仔细看去竟是宋大海。

他凝视甚久,忽叹道:“苍生无常,万物有罪!”

宋大海久居小竹林,甚少出山。自修罗殿与少秋一别,就与陆无悔、商文一三人一起回山勤修道法自然,此次突然下山自然是受了恩师毛坤之命。难道是与聚贤庄有关吗?这暂且不得知,只是让宋大海意想不到的是这灵剑山庄也毁于一旦。

联想起恩师毛坤最近日子的一些反常举动,他甚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下子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呢!

“小师弟,你在哪里?”他忽地仰天一叹,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一道瘦小身影,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嘴角微笑,惹人怜爱。

且说顾华成四处查问探访,却愣是找不到那白衣男子口中所说的游龙山在何处,这蜀州之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游龙山。眼看日落黄昏,他寻思道:“心急亦是无用,且先去找个地方歇歇,明日再去寻找!”他心中也知道那回天之术亦非一天之功就能完成,自己也不着急一时。

他寻得一酒家,点了盘牛肉,一壶好酒,独自冷饮,心中却在寻思着如何报仇雪恨,竟没发觉有一人正缓步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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