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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注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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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陡然间变大了,麻雀们似乎受到了惊吓,树丛中早已不见了它们的踪影。一只乌鸦却不知从何而来悄悄地停在了茅草屋的屋檐之下,眼睛盯着远处,一动不动,大概在想该去哪里捕食填饱崽儿的肚子,又或许心里在咒骂着老天为什么有这个鬼天气。

“不,我不相信……”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天云忍着悲痛上前安慰道:“少秋,冷静点,事已至此,爷爷再也回不来了,好好照顾自己,别累坏了身子。”

少秋泪如涌泉,双眼早已哭肿,不甘心道:“爷爷会回来的,爷爷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真元子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唇边欲动,好像有话要讲,却最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径自走出房门。他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那种痛苦就仿佛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在了心间,难以忍受,何况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世上唯有时间才能抚平一切伤痕,但伤疤却永不磨灭。

天云看着远去的师父,似有所悟,把痛哭中的少秋拉进怀中,沉声道:“爷爷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秋闻言,用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真的吗?爷爷真的会回来吗?”

看着眼前天真的脸蛋,那双浮肿却仍带着期盼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天云心里顿生不忍之心,苦笑道:“是的,爷爷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那爷爷去哪里了?”少秋紧紧地抓住天云的手急切地追问道。

天云想了想道:“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少秋听完,眼中的明亮一下子淡了下去,失落道:“爷爷去那儿会干什么事啊?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天云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爷爷要去办一件大事,估计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哦!”

少秋不置是否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夜很快就降临了,无边无声的黑色笼罩着整个大地,淹没了白日的喧闹与尘埃,仿佛时间在夜幕中已停止流动,一切都是那样的永恒。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正在打坐的天云。

竹门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天云眼底。少秋淡淡一笑道:“天云哥,吃早饭了!”

天云甚是惊讶,少秋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昨日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只不过眼角处那两条深深的泪痕无声无息地叙述着昨晚的凄凉。

一顿早饭,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方桌之上,谁也没有开口吱声,或许三人还沉寂在昨日的悲痛之中不能平息,只不过不愿捅破罢了。

看了看少秋,真元子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问道:“少秋,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

天云赶紧附和道:“对啊对啊,少秋跟我们走吧!我会照顾你的!”

少秋慢慢地抬起头,眨着浮肿的双眼看着师徒两人,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嘴唇才微微张动好似想要说点什么,眼泪却不争气掉了下来,哽咽道:“谢谢你们的好意。

天云看着心里很难受,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东西才好。在天云看来,这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子啊,苍天怎么会这么残忍,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失去最后的至亲去独自漂泊!

天云心道:“也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呢?幸好我还有师父。”默默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师父。

真元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回想起两天前圣青真人不惜一切逆转体内真气与杜老魔同归于尽,从死神手心里救出自己与天云的情景,真元子心里不免产生愧疚之意,尤其是圣青真人临死前的那一缕无声的留恋深深地压在了真元子的心头之上:“替我好好照顾少秋,多谢了!”

想到这儿,真元子眉头紧皱,正想劝劝少秋。不想少秋却主动开口说道:“叔叔,我想学法术。”

天云与真元子愣了一下,双双询问道:“为什么?”

少秋沉痛道:“我想为爷爷报仇!”

真元子沉呤道:“当日一战,异常激烈。圣青前辈不惜逆转真气与杜老魔同归于尽,我与天云当时就被震晕过去。醒来后,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尸首,估计早已化为尘埃了!你想报仇也没有机会了。”

少秋闻言一愣,反驳道:“或许他逃走了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看见他的尸首,我不甘心!我就爷爷这么一个亲人了!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学得一身本领,走完爷爷没有走完的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民除害!”

天云疑惑道:“圣青前辈既然是神州大陆修真界的泰山北斗,你在你爷爷身边这么长时间,为何你却一点法术都不会,圣青前辈难道没有教你吗?”

少秋放下手中的筷子,茫然道:“我也不知道,爷爷从来没和我提过,我也不知道爷爷他会法术啊!”

似有头绪,天云揣测道:“是不是你爷爷故意不让你学法术?”

“但那是为什么呢?难道他有什么心事要隐瞒你?”

少秋盲目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真元子微微皱起眉头,摆手打断了还欲询问的天云,沉声道:“逝者已矣,天云勿要妄自刨根问底!”

“想必圣青前辈自有他自己的苦衷!”

“哦,是师父。”天云意识道自己的鲁莽,便不再吱声,只是那双困惑的眼睛却盯着少秋的脸庞不再转动,好像要看透眼前这个人身上的迷,可惜少秋纹丝不动,宛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般看着真元子,这让天云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淡淡的失意。

一时间,沉闷的气氛又无声地笼罩在小屋中。

下了一夜的雨此时早已停止,淡淡的秋风带着一丝丝湿润之气轻轻拂过大地的身子。天空一片晴朗,几朵白云正悠然地飘荡,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可三人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美好的风景而变得好起来,反而愈加沉重。

沉默半响,真元子看着窗外随风飘舞的树叶,心头间不知为何有一些哀愁,好像那些飘零的树叶就是自己,无根无家,一生流浪。叹了口气,真元子道:“宿命之缘,何苦纠缠。天意如此,焉能勉强!”

天云疑问道:“师父,什么意思啊?”

真元子自言自语道:“看似偶然,实乃注定,这就是天意!”

天云心中不解,还欲询问。

真元子却道:“少秋,考虑好了吗?”

少秋点点头,坚定道:“我心如此,至此不悔!”

两人闻言一震,有些惊讶,均被少秋心中那坚定的决心所震撼!

真元子感触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我真的想多了。唉!修真其实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绝无回头之可能啊!”

天云与少秋满脸皆是惊讶之情,眼睛含着不解之意看着真元子。

惆怅一笑,真元子淡淡道:“世人皆以为我们这些修真求道之人如同神仙般逍遥自在,潇洒非凡。以为有了法术就会解决一切的困难,脱离凡尘,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你们还不懂,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收拾一番,已近日午,三人默默地站在一条峡谷之中,久久没有离去。

远处崇山峻岭,奇石逸峰随处可见。一条飞流而下的瀑布垂直落入峡谷中间一条河流之中,河水清澈见底。高挑的荷花欣然开放,丝毫没有受到秋天的影响,随风轻轻地摇摆着身体。峡谷两旁树叶繁茂,满眼尽是绿色,数不清的鸟儿在里面翻腾戏耍,好不快活。

真元子看了一眼四周的风景,欣慰道:“风水宝地,圣青前辈泉下有知,定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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