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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越走越黑,最后连盏微弱的路灯都没有了,为了看清前面的路,易子乾打开了手机上的应急手电筒,手机上发散出来的光勉强在漆黑的巷子里凿开了一洞,让易子乾周围的环境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已经过里去十几个小时了,手机里的电的剩余无几,此时此刻发出来的光很是微弱,但幸好离爷爷奶奶家没有很远了,不然易子乾真担心手机没电关机。
巷子里是真的静啊,易子乾独自走在路上,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场景从自己身旁悄悄溜过,心中感慨万千。
穿过巷子,远远的易子乾就看到了那扇缠满牵牛花的破旧铁门。这扇铁门易子乾是熟悉的,小时候他曾无数次从那上面翻过来翻过去。
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易子乾快步走到铁门边,驻足在门口等待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铁门这么多年来的变化,门体上的锈迹比以前更严重了,门体的高度也比印象中的要矮了许多,只有门上缠绕着的牵牛花是没有变过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鲜艳繁多。只可惜易子乾今天到得有点晚了,牵牛花全都合上了,没能一睹芳芳,他想他明天一定要起个大早,亲自看一看门前的牵牛花是怎样在晨露中盛怒开放的,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牵牛花了,很是想念牵牛花开的早晨。
记忆中,小时候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沿途一定会遇到很多在盛放的牵牛花,紫的蓝的各有各的特色满丛满丛的开放,狠狠的带给人一场视觉上的观赏盛宴。
牵牛花的记忆是属于小学生易子乾的,现在高中生的易子乾也想拥有那样的记忆。
铁栏门的后面是一个不大不小却布局德十分精巧的院子,在院子的左边琳琅满目的种满了各式蔬菜,红红绿绿的很是好看,在院子的右边是一片水泥地,在靠近杨桃树的哪儿用水泥葺了张石桌,周围环绕的葺了几张石凳,平时在那或下棋或纳凉,或品茶或闲谈都是及惬意的。水泥地空余的地方,丰收时节可充当小型晒谷场,闲暇时小孩们可以在上面玩耍,或跳绳或掷石子、踢毽子等等,这么一片空地于孩子而言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玩乐场所。
院子后面就是民居了,是一间红砖平房。
房子看起来有点小,而且看起来也很有岁月了,墙壁上到处可见雨水冲刷出来的‘泪痕’。
易子乾不由得有点恍惚,小时候觉得他们家房子还挺大的啊,怎么现在看着却是这样的小,小到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住不住得进去。
微弱的灯光透过老式磨砂小窗透出来落进易子乾的眼底,他知道爷爷奶奶此刻是在家的,心里不由得有一道暖流淌过,他迫切的想进去,想见爷爷相见奶奶,他想家了,非常非常想。
易子乾安耐住心底的激动,朗声冲屋里喊:“爷爷!奶奶!”
等了一会儿,未见屋里有人出来,易子乾不由得又提高声调叫了两边,同时不忘自爆身份,他是爷爷奶奶的子乾,他回来了。
这下屋里的人似乎注意到他了,原本那间平房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花白头发身材娇小的妇人蹒跚着走了出来,几乎是一瞬,易子乾的眼眶就红了,花白胡子老头跟在老妇人的身后而出,他们的目光也朝易子乾这边投了过来,但他们究竟看清楚了没有,易子乾却不得而知,毕竟老人家的眼睛不太好了,所以他也不着急让他们认出他,而是静静的立在原地等,等爷爷奶奶过来,等他们亲自过来辨认这是不是他们最最疼爱的子乾。
老人搀扶而出,隐约见到铁栏门后面有个人影,他们的心里便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苍老的脸上满是激动而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到这一幕,易子乾心里突然好难过,这两位老人究竟是有多久没见到过他们的宝贝孙子了,又是有多想念他们的宝贝孙子了,竟然激动道浑身都在颤抖。
老妇人急急往这边而来,虽然还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但易子乾却已经看到她眼底莹然的泪光,他的心也忍不住跟着一痛,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滚落了下来,砸在炮炮身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乾儿啊!乾啊啊!”老妇人激动道声音都是颤抖的,哭着喊着朝易子乾这边急急走来,易子乾忙抬手掰门,他多想立刻冲到奶奶身边给她一个温暖的抱抱啊。
搀扶着老妇人的花白头发老人嘴上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他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双手就足以说明一切,他对孙子的思念一点也不比他的老太婆少。
看见两个老人相互搀扶,蹒跚而来,易子乾倏地红了眼眶,他注意到爷爷的背比以前更弯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易子乾这才发现这是他自小学三年级转学以后就再也没回过爷爷奶奶家,真的是一次都没有,哪怕是逢年过节都没有。
老人终于走过来了,易子乾迫不及待的将手从铁栏门中穿过,和老人颤抖的手在空中紧紧的握到了一起,什么叫欲语泪先留,他们现在就是欲语泪先留,一个眼神,紧握的双手,已经提前诉说了千言万语。
久别重聚,三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哽咽不成声。
也不知道眼泪流了有多少,眼睛都觉得干涩了,易子龙才最先回过神来,赶忙开了门招呼着易子乾进来。
老人和老妇人一左一右紧紧握住易子乾的手将他带回家里,炮炮跟在后头跑。
小时候觉得很宽敞很高的门,其实只容得了一个大人通过,易子乾让奶奶先进,自己紧随而进,爷爷最后进,并把门关上。
一进屋,易子乾就感受到了一股温暖,不算明亮的灯光却足以让这间小房子看起来很温馨。易子乾立在玄关处,一进门的有右手边有一个简陋的鞋架,上面随意放着几双廉价的塑胶鞋。
老妇人没等易子乾换鞋就直接把他往客厅带了,乡下不像城里讲究进个屋还要将鞋子换来换去的,他们将鞋架摆在玄关不过是方便下田干农活的时候换鞋罢了,若是平时,出入是不讲究换不换鞋的。
房子本就不大,客厅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客厅的布置很是简陋,小小的一张双人木制旧沙发已经是这间客厅里最起眼的家具了。沙发的前面是用泡沫箱和一块薄木板随意搭起的简便茶几,易子乾注意到这小茶几上面放着一碟青菜,在茶几的两端分别放着一副碗筷,碗里面都还装着一些米饭,看得出来这屋子的主人刚刚是在用晚餐。
这里的环境比易子乾想象中的更要简陋,小时候虽然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候的易子乾丝毫没觉得家里简陋过,现在看来,却发现这件屋子是这么的破旧、狭小、不堪一击。
环顾四周,记忆中洁白的墙皮现在却簌簌的剥落了一层,露出地下难看的砖石,记忆中明亮的、陪伴着他做过无数次作业的明亮的白昼灯,现在却像一一支在风中摇曳的蜡烛,光线昏暗而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是这张现在看来显得十分破旧的沙发,小时候那可是他的最爱呢,他最爱躺在上边看书,若是看书看累了,还可以就着它直接睡,长度是够的,他在上面睡得很是舒服,可现在,别说是睡了,就是坐着易子乾都觉得不舒服,不为别的,只因为它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实在是太小了,小到他坐下来的时候腿都放不下。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忽然闯入了小矮人世界的大巨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小巧而脆弱的,若是他稍不小心,就会将这些东西破坏掉。
时间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啊,小时候他视作乐园的地方,现在竟然连能不能安放得下都成了个问题。
易子乾来了,老妇人知道他还没吃饭,所以没有先拉着他说话,而是跑到厨房里去,生火,给易子乾煎几个鸡蛋。
老人也去了,给妇人生火,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糖果,一把塞到易子乾手里,让他先坐着,吃点零食,饭马上就好。
易子乾在沙发上坐下,手里捧着那把糖果,心里暖洋洋的,这才是家的感觉,而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今天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真好。
炮炮是第一次来这里,刚进来的时候,它看起来还有点拘谨,易子乾走哪它就跟到哪儿,半步都不肯离,这会儿被老人和老妇人喂了点吃的之后,马上就不怕人了,撒开丫子就满屋子的跑,好不兴奋。
房子可不大,遭不住炮炮这么跑来跑去跳来跳去,于是易子乾只将门打开,让炮炮跑到院子去玩。
天黑了,院子外很暗,炮炮立在门口有些迟疑了,不敢一条狗出去玩,但心里又十分想去玩,因而,可怜巴巴的向易子乾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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