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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恩宠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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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梦拉着春情和许戎歌走回寝宫之后,身上都已经湿透了,来不及换下来身上的衣服,仇梦回身就拉住了许戎歌的手,仇梦的手指是冰凉的,传达到许戎歌的掌心上,许戎歌和也仇梦一起微微战栗着,许戎歌压抑在眼眶深处的眼泪在这一刻也掉落了出来,将仇梦仔细的看着,如戎歌缓缓的哭了出来。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少年的声音稚嫩中微微有些哽咽,仇梦的眼眶也微微的湿润了起来,称他为少年,是因为他的稚嫩,一个稚嫩的少年,就算是为了心中想要保护的人再坚韧坚强坚固,到最后却也还是没有独当一面的力量,因为很简单的,他只是一个少年。

他也会委屈,也会哽咽,可是仇梦握住他的手,不是为了和他感怀这些东西的,在仇梦的眼中,他还是个孩子,也许不会对这件事情太过了解,可是她却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意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是这件事情要是让仇梦问出口,她却有些说不出来。

仇梦的嘴唇死死的抿在了一起,死死的抿着,欲言又止的看了许戎歌半天,才缓缓的开口说了话。“你可是和那个小房子里面的少年们一样,都被阉割了?”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仇梦的脸颊不可抑制的红了红,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不去看许戎歌的眼,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弟弟,这些话从口中说出来,却也还是尴尬异常的。

许戎歌微微一愣之后脸颊也微微的红了起来,错愕的将仇梦看着,然后低下了头,仇梦被许戎歌这一个动作弄的心都凉了半截,紧张的握着许戎歌的手,目光殷切的将许戎歌看着。

春情已经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衫放到了床榻之上,吩咐了小丫鬟准备热水,贵妃娘娘要沐浴,她害怕仇梦着了凉,想要提醒仇梦沐浴更衣,拽了拽仇梦的肩膀,仇梦挥了挥手,没有理会春情,依旧目光殷切的将许戎歌看着。

“没,没有,有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来过,他们都叫他王爷,他就留了一个老公公在房间里面,并且嘱咐我一会一定要嚎叫,我嚎叫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个王爷在老公公的耳边嘟囔了一些话之后就离开了。”

仇梦的笑容一点点绽放开来,甚至连鼻涕都喷出来粘在了脸上,却丝毫不顾形象的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笑,真好,那个男人言而有信了,他答应她的事情做到了,自己的弟弟,此时此刻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许戎歌也感觉到了她指尖的冰冷,有些担心的皱紧了眉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没事,二姐你先去沐浴更衣吧,我找个屋子呆着。”贵妃的宫殿一般都是分成很过个小间的,供下人和婢女们住,刚好烧好的洗澡水被抬了进来,春情带着许戎歌离开了。

仇梦叫住春情带着许戎歌离开的脚步,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给戎歌找身干衣裳穿,也给戎歌烧一盆洗澡水。”

进宫以来第一次,仇梦的心如此轻松的放了下来,似乎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说不出的轻松,一直以来,她绷紧着神经在皇宫里面行走,渐渐的走的孤独,走的身单影只,走的只身一人,甚至她以为,走到最后,也只会剩下她一个人。

然后,孩子来了,然后许戎歌来了,她觉得自己破碎掉的生命,一点一点被粘连的圆满了起来,仇梦缓缓的哭了,有眼泪滴落在眼前的浴桶中,在氤氲的热气中,她眼前的视线被蒸腾的一点一点模糊了起来。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当年,是她衣衫半裸的站在官差的面前,眼角眉梢都带上了魅惑的笑意,勾引着他们犯罪的眼神和动作,在自己弟弟的面前,尊严都被生生的折成了两半,狠狠的被践踏成粉末。可是她依旧笑着,笑的嘴角都快要有血迹留下来,胸膛都有猩甜猩甜的血腥之气。

她恨,恨自己无能为力保护不了自己的家里人,恨苍天无眼不识好人,错待了许家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也恨天子无情,一怒之下,匐尸百里的无情,他不甘心随着流放的队伍,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甚至每天要守着他们的调戏的活着,她要逃出去,于是,她带着许家仅剩下的弟弟,色诱了官差,在官差意乱情迷的那一刻,如戎歌一颗大石,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面,姐弟两个人携手逃了出来。

然而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的官差也派出了人来追赶,追赶之中,仇梦和许戎歌走失了,弄丢了许戎歌的那一刻,仇梦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心里慌乱如麻,找不到家,置身于苍茫大地之剑,她甚至不知道何处可以落脚,何处还可以皈依。

于是,她选择了堕落,走进了烟花柳巷,她只记得,走进这里的男人,都是有权有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她咬牙切齿的被关了九九八十一天,满身鞭痕的调教出了一身的舞艺,可是走出那么阴暗的小房间的那一刻,她浑身血肉都是绽开的,鲜血淋漓。

可是她都死死的咬着牙关撑过来了,这不算什么,相比于丧亲之痛,家破之仇,这一切,她都能挺过来,那一刻,她被仇恨熏瞎了双眼,当真是瞎了,不去看人间浮华,不想着平凡一生隐姓埋名,想着的,是一恨倾城。

倾他城,王侯将相皆死,倾他国,断臂残换,了了全无!

她也要让他尝试尝试山河倾塌流离失所的滋味,她也想让他看看妻离子散是什么滋味,也想让他知道知道,山河永寂是怎样的一番模样,他是帝王,帝王无情,是因为珍惜他的江山和天下,那么她就想知道,当帝王失了天下,又该何处为家。

可是当她进入了皇宫,在皇宫中呆的久了才发现,那只不过是她的痴人说梦,她做不到,什么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过的故事,全部都只是故事罢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连命运都被被人掌握在手中的女子,没有办法透析自己的生死,也没有办法,去让她恨的人,山河永寂。

她忽然发现,她自己一个人,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她孤立无援,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除了李庶,无人可求,倘若权势不能通天,甚至还需要求别人,她又怎么能做到倾国倾城。

水桶中氤氲出来的热气缓缓的飘升起来,将仇梦的脸蒸腾在其中,软软暖暖,也是异常的舒服,仇梦缓缓的笑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在皇宫之中如此舒心的笑过了,闭上眼,然后她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该怎么在这深宫之中,留下自己的势力?她只不过是一个在后花园描眉画眼,婉转风姿的女子,她没有办法去接触皇宫中的大臣们,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去积攒自己的力量。

所以她卑躬屈膝的活着,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努力的奢求着那个男人的言而有信,只有他言而有信了,仇梦才能在皇宫之中走的顺风顺水一些,也只有他言而有信了,她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避开后宫之欧诺个跌宕的风波,不至于将自己葬送在其中。

春情忙完许戎歌的事情就走了回来,站在仇梦的身后,舀起浴桶中的水,一点一点的浇在仇梦的背后,仇梦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你说,是不是知道了很多的人,最后都会背叛自己。”仇梦此话一出,春情的后背一瞬间就僵直了下来,仇梦已经开始戒备她了,毕竟,她知道的太多了,自从她跟在仇梦的身边之后,几乎知道了仇梦太多的事情。

就算是这件事情已经是整个后宫之中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皇上不曾开口,仇梦不曾承认,也就没有人能够耐仇梦如何,可是春情不一样,如果春情现在出去说,她听见仇梦亲口成热了许戎歌是她的弟弟的话,很有可能就这样生生的毁掉了仇梦。

有些流言蜚语能够压制住,而有些事实被无情的翻起来之后,就压制不住了,皇上也是人,即便是权势滔天,却也有他控制不住的时候。

春情死死的抿住了下唇,将仇梦的背脊看着,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沾着水珠,在月光下烨烨生辉,看的春情都忍不住的心生摇曳,可是她现在最应该想着的不是仇梦现在的肌肤的问题,应该是自身安危的问题,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这样,一定要选好自己的主子,就算是选好了自己的主子,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惹来的祸端也不在少数。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仇梦,声音清冷的问着她,满是戒备的语气,提示着她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春情低敛了眉眼,甚至还能想起来刚刚在慕容婉婉的面前,她曾开口对她的维护,而现在,却有开始戒备的试探她。

她原本,应该是一个内心良善的女子,会宽以待人的吧,而如今,终究是被现实伤害的太狠,变的草木皆兵了起来。

“就算是下人,也都是长心之人,她们也会区分谁对她们好,谁对她们不好,她们也会知道,该怎么去选择,有时候,信任是相互的,娘娘您说是不是。”仇梦的嘴角缓缓的弯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今天晚上在慕容婉婉的面前,仇梦同样看到了春情的表现,春情是一个爱恨分明的女孩子,对她好的人,她是一定要维护的,对不起她的人,她也是咬牙切齿的恨着的,只是,都只是淡淡的,在不危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在这深宫之中,你维护不起,有些人,你也得罪不起,所以即便是爱恨分明,心中壁垒分明,有些事,能做不能做,还是要在心中分的清楚些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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